“你哥沒回家？”

 段元溪立馬意識自己說錯了話，補救道：“我哥外面房子很多，不是每天都會回老宅住的，昨晚他在哪里下車的？”

 “平古路。”

 “那就對了，他在平古路君花園有一套別墅，估計去那里住了。”

 湯景芊還想問什麼，段家老宅的庭院里，一輛勞斯萊斯緩緩駛進來，正是段祁州的車。

 “芊芊姐，我先不和你說了，晚點我們約著見一面，時間和地址我發給你。”段元溪說完，掛了電話，一路疾跑下樓。

 跑進庭院的時候，司機正在給段祁州開車門。

 段祁州從后座出來，上的西裝還是昨晚慶生時穿的那一，只不過原本質高級的服此時褶痕明顯，像是經歷過一場混戰。

 “哥，你昨晚去哪兒了？”段元溪過去挽住他的胳膊，湊近了想聞聞他上有沒有人的香水味，卻只聞到一濃烈的煙草味。

 “我現在去哪還要和你代了？”

 “我就是關心你，芊芊姐說你昨晚沒送。”

 “怎麼，和穿一個管了？給你什麼好？”段祁州拂開了段元溪的手，“還沒你大嫂呢，不必走得太近。”

 “我喜歡的。”

 “那你怎麼不娶？”

 段元溪覺得哥哥一大早像是吃了槍子，不敢惹他，正想默默撤退，忽然瞥見哥哥的白襯衫后領上黏著一長頭發。

 那頭發黑亮，一看就養得很好，帶一點自然的大弧卷。

 段元溪想到了阮明月，阮明月好像一直都是長長的卷發，當年第一次在段祁州邊見到阮明月的時候，就覺得那頭長發特別漂亮，段元溪想做同款，還特地找公司的其他同事打聽過，那同事說阮明月那是自然微卷，天生的，花錢都卷不出那麼好看又自然的弧度。

 哥哥去阮明月那里過夜了？

 段元溪如被雷猛擊，都帶哥哥親眼目睹了阮明月這狐子和別的男人勾搭在一起的畫面了，哥哥竟然還去找阮明月。

 怎麼？難道哥平時看著高冷，其實是個頂級腦？

 不，不對，肯定是阮明月用那狐本事死纏著哥哥。

 這個人絕對不能繼續留在哥哥邊了。

 段元溪下午就約了湯景芊見面。

 湯景芊還沉浸在昨晚被段祁州拒絕的云中，興致不高。

 從讀書的時候就喜歡段祁州，追也追過，昨晚是被拒絕得最難堪的一次，都那樣了，段祁州還坐懷不，這只能說明，段祁州完全沒把當人看。

 “溪溪，你覺得我和你哥，到底有沒有戲？”

 “肯定有啊，你是爺爺拉的姻緣線，你們又青梅竹馬，知知底。”

 “關鍵是你哥……”

 “我哥就是個不懂人的大直男，你放心，我會幫你，但我幫你搞定我哥之前，你得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

 “幫我從段氏弄走一個人。”

 “誰？”

 “阮明月。”

 “你哥的書？”湯景芊腦海里飛速閃過一些人關系，“和你哥……”

 “你別瞎想。”段元溪快速打斷湯景芊的話，“不是你想的那樣。”

 湯景芊想想也是。

 段祁州年輕英俊又事業有，想要什麼人沒有，還不至于不擇食去吃窩邊草，雖然那阮明月的確姿出眾，但和段祁州畢竟還有那一層關系，他不會那麼荒唐。

 “是我和阮明月還有母親不對付，看們母不順眼。”段元溪主把理由攬到自己上，“你先幫我把阮明月弄出段氏，做這件事，我們就徹底一條船上的人了。”

 湯景芊本就擔心段元溪幫只是一時興起，如果這件事真的能穩固們之間的聯盟，那麼再難都得做。

 “好，我會想辦法把阮明月趕出段氏。”

 **

 阮明月上班的時候特地觀察了，段祁州的書桌上并沒有出現丟掉的那支鋼筆。

 他今天簽名，用的還是公司普通的水筆。

 褚飛大概也是注意到了，立刻問他需不需要訂一支萬寶龍同款鋼筆過來，段祁州點了頭。

 阮明月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撿了的鋼筆，卻不打算用？那他撿了干什麼，不如直接當垃圾丟了更好。

 段祁州把幾份文件都簽好了，遞給等在辦公桌對面的阮明月。

 他沒看，亦沒有看他。

 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妙至極。

 褚飛約覺得奇怪，可又說不上來是哪里怪。

 阮明月離開總裁辦公室，剛將段祁州簽字的合同整理存檔，就聽門口的同事私語，說是湯氏集團的湯總監來了。

 抬頭朝門口去，果然是湯景芊。

 白日里的湯景芊，總是著端莊得，舉止高雅，和照片上吊帶掉一邊醉醺醺偎在段祁州懷里的模樣相去甚遠，不過男人大多都吃這一套，誰不喜歡人只把自己最的那一面展示給自己呢。

 湯景芊提著馬仕的鱷魚皮直接走進了段祁州的辦公室。

 同事們著窈窕的背影，私語聲更大。

 “聽說這位湯總監是湯家的二小姐，未來要和我們段總聯姻的。”

 “那豈不就是未來老板娘？”

 “郎才貌，家世相當，各方面和段總都很配。”

 “……”

 阮明月看著總裁辦虛掩的門，靜靜地攥了手里的筆。

 湯景芊今天來見段祁州，是打著公事的幌子來道歉的，昨天夜里那一出，段祁州若是從了，那就是男歡，若是不從，那就是冒犯。

 “祁州哥哥，對不起，昨晚我喝了點酒，神志不清，如果做了什麼冒犯到了你，你可千萬不要和我計較，也不要見笑，我平時不是這樣的。”湯景芊唯恐在段祁州面前落了個放浪輕浮的印象。

 “私事別拿到工作時間來講。”段祁州正忙，沒空搭理湯景芊。

 “好的，祁州哥哥，哦，對了，我今天來還有一件公事。”

 “說。”

 “我今天要去做個市場調研，看看市場上在售的機人到底什麼模樣，我想問你借個人。”

 “誰？”

 “阮書。”

 段祁州抬眸，看了湯景芊一眼。

 “我上次來段氏就是阮書接待的，我覺得我和阮書相愉快，還合得來，我想讓和我一起去實地考察……當然，要是忙，也可以換別人。”湯景芊說。

 “讓去。”

 這不是什麼逾矩的要求，湯景芊既然開了口，段祁州若是拒絕，那就顯得太不近人也不合理。

 “謝謝祁州哥哥。”

 “在公司喊我段總。”段祁州面無表道。

 湯景芊抿抿，掩住一尷尬：“好的，段總。”

 **

 阮明月臨時被通知要和湯景芊外出考察，有點措手不及。

 把手上的工作給陳雅盈，怕出錯，代了一遍又一遍。

 “明月姐，你就安心去吧。”陳雅盈說，“我聽說那湯總監是未來的總裁夫人，喜歡你要你陪著，那是好事。”

 阮明月一太，沒說話，湯景芊怎麼可能會喜歡呢？上次見面湯景芊向打聽段祁州的喜好拒絕了，湯景芊不記恨都阿彌陀佛了，哪里還敢指喜歡。

 不過，既然上頭下了令，不想去也得去。

 段氏樓下，湯景芊坐在一輛奔馳商務中。

 “湯總監。”阮明月走到車邊。

 “上車吧。”湯景芊話落閉上眼，完全不想和阮明月多流的樣子。

 阮明月心想猜得沒錯，湯景芊果然不喜歡，可不喜歡，為什麼還要帶上？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這人心思真古怪。

 阮明月坐上了副駕駛座。

 車子一路開到了榕城第一科技大廈巨鑫大廈，巨鑫一周前啟了一個名為“ai之”的展覽，展覽匯集了榕城各大科技巨頭的數字創意。

 湯景芊今天就是來取經的。

 趾高氣揚地走在前面，把包和礦泉水瓶都讓阮明月提著，跑的活兒也都一并給了，總之，一刻都不讓阮明月閑著。

 阮明月算是明白了，原來繞這麼個圈兒，是在這里等呢。

 看來這位湯小姐，也是個錙銖必較的。

 不過沒關系，心態好，反正留公司也是干活，出來也是干活，在巨鑫科技大廈不僅能放風還能提升眼界，不虧。

 兩人走到c區周氏集團的人工智能驗廳前，湯景芊忽然停下來，對阮明月說：“我去個洗手間，你在這里等我，巨鑫地大你別走，免得我還要到找你。”

 “好的，湯總監。”

 阮明月走進周氏集團的人工智能驗廳，周氏是榕城第一個啟人工智能沉浸式驗項目的公司。

 周氏研發的ai機人小芽，也已經備了與人簡單流的能力，上個月，周氏發布公告，公告稱周氏將投更大的科技力量和本，研究比小芽更超智的數字生命。

 驗廳，有一段周氏總裁周仲謙的專訪視頻，視頻中，周仲謙西裝領帶，是阮明月從未見過的模樣，正式、嚴謹、英范十足。他發表了自己對ai人工智能的看法，包括ai的影響力以及ai所帶來的挑戰。

 阮明月正聽得出神，后有人手拍了一下。

 轉頭，看到一張又悉又陌生的笑。

 “月月，真是你啊，我還以為自己看錯。”是程子軒。

 阮明月怎麼都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程子軒。

 程子軒穿著深藍的西裝，戴著墨黑的領帶，頭發梳得一不茍，可是，任他如何打扮，拼命想往英形象靠，往那兒一站還是像推銷保險的。

 阮明月又一次懷疑自己，當年怎麼就豬油蒙心看上了他？

 “別我月月，我們嗎？”阮明月沒給他好臉。

 “別這樣，難得遇到，聊聊吧。”程子軒不似上一次遇到時那樣劍拔弩張，言語里有了一想要敘舊的意愿，“其實我一直都想和你說聲抱歉，當年我出軌齊西西是我不對，是我該死。”

 “別。”阮明月趕打斷他，“事已至此，祝福你們鎖死，其他懺悔的話不必講，我也不想聽。”

 “我和齊西西鎖不死，我已經準備和離婚了，現在正在離婚冷靜期。”程子軒嘆了一口氣，對著阮明月大吐苦水，“我實在不了，這人控制太強，每天夜里都要翻我手機，把我微信列表里的朋友全都刪得一干二凈，我們開門做生意，有時難免要加幾個客戶，這都不許……誒，所以我們那個餐廳的生意也全都被攪黃，開不下去了，我索把店關了，出來找了個工作，我現在在周氏上班，做程序員。”

 程子軒說著，對阮明月亮了亮他脖子里的工號牌。

 阮明月才不在乎他現在在哪里上班，只是惋惜，程子軒這樣的渣男和齊西西那樣的作又要在婚市場上流通了，也不知道未來哪兩個倒霉蛋要遭殃。

 “月月，其實我沒和你說過，當年我真的很后悔不要你和齊西西在一起，我真的是被騙被用ti勾引了，我心里其實真正在意的人是你。”

 阮明月一陣作嘔：“你惡心我。”

 “真的真的，我說真的！你是我的初，初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程子軒說著走過來拉住了阮明月的胳膊，“月月，你原諒我好不好？”

 “別過來，晦氣。”

 “上次那個開勞斯萊斯的男人真的是你男朋友嗎？月月，你不要上當，這樣有錢的男人不會有真的，他只是玩玩你而已，絕對不會娶你。你別在他上浪費青春了，你不如和我在一起，我們兩個人知知底，也門當戶對，我們重新開始，再續前緣……”

 “有病治病，別在我面前發瘋，神經！”

 阮明月甩開了程子軒的手，趕跑出了周氏的人工智能驗廳。

 湯景芊正好從洗手間出來，見阮明月慌慌張張的，意味深長地往后看了一眼：“怎麼了？見鬼了？”

 “沒事。”

 寧愿見鬼了，也不想被程子軒這個臟東西纏上。

 “阮明月！”后忽然一道聲響徹展覽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