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就算嬪妾不晃水碗，陛下和虞大人的也能融在一起！”

“不信您便試一試。”

“若是這樣將嬪妾抓起來，屈打招，世人豈非都要誤會滴驗親了？”

“嬪妾死不足惜，只是為陛下名聲、為天下公義著想——”

緋晚的喊聲，原本并不為太后所理會。

可是口口聲聲提起陛下名聲，太后又怎能在群臣面前有失公允。

這不關乎皇帝名聲，還有的貞潔呢！

“將帶回來。”

太后終于發話，待緋晚被拖回前，太后嚴厲警告：“哀家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最好老實待，耍了什麼謀詭計，讓皇帝和虞侍郎融！”

緋晚掙束縛，朝上叩首。

而后站起來，先當眾整理了一下飾。

將凌長發理順，衫收拾整齊，這才重新走到曹濱跟前，再取一碗水。

深吸口氣，堅定地說：“陛下，嬪妾要再次僭越。”

太后卻抬手：“慢著！”

吩咐十香嬤嬤親自去取水和針。

待十香取來，便讓緋晚用新來的用。

這是連曹濱都懷疑上了。

曹濱躬垂首，不敢吱聲。

緋晚提高聲音，字句清晰地說：“和碗無關，和針無關，和嬪妾也無關。這滴驗親之法，只和水有關。”

請皇帝和虞忠再次滴碗。

從始至終，都由十香嬤嬤端碗，而自己沒有水碗半分，只為避嫌。

十香穩穩拿著碗，等兩滴水，便平穩放下，將碗靜置在桌面，不做任何搖晃。

珠在水中靜靜擴散。

大殿雀無聲，幾百號人屏息等著。

緋晚這時候開了口。

“曹公公，煩請再派人去取一點禽畜之，膳房里有什麼活便取什麼。”

“昭小主，奴才這就去。”

緋晚讓他派人去，他知道事關重大，干脆親自去，還邀請十香嬤嬤一起。

十香看了看太后。

見太后沉著臉沒有反對，便快步和曹濱離開。

緋晚心里清楚，太后的不反對，并不是支持，只是想看“死前”最后的做戲罷了。

畢竟，太后那般眼神，顯然認定必死無疑。

“融了！”

忽然，離水碗較近的簡嬪驚訝出聲。

眾人連忙看去。

果然見那水碗中，兩滴經過慢慢的擴散之后，漸漸融合在一起。

“昭貴人，你莫非是用了什麼邪不。陛下的，怎可能和虞大人的相融！”

簡嬪觀察太后臉，率先發難。

開了頭，平日看緋晚獲寵不順眼，膽子又比較大的嬪妃們，相繼開口質疑。

忠清伯夫人自然也要為太后說話，指責緋晚不但欺君，還敢當眾耍詭計，且戕害龍。

“諸位娘娘，諸位夫人，這回，昭貴人可沒有水碗，哪里有用邪的機會？

嬪妾認為，該聽昭貴人解釋一下。剛才說過，要指出滴驗親的真相，大家何妨聽一言？

以嬪妾之前的接來看，昭貴人溫良善，而且待陛下極好，又怎麼會詭計傷害君王呢？”

在眾人的指責中，秋常在忽然站起，努力幫緋晚說話。

臉有些白，聲音也有些抖，顯然很是張。

可是，卻愣是在眾人不善的注視中，把話說完了。

一個嬪妃嘲諷：“你自然要幫著昭貴人了。若不是抬舉你，你還一直默默無聞，連陛下的面都見不著呢。可見你跟是一伙的，說不定，早就知道瞞份欺君。”

“我沒有……”

秋常在張得臉白了紅，紅了白。

一時竟不知如何自辯了。

簡嬪恍然：“哦，原來秋常在也是昭貴人抬舉的，怪道突然坐了芳鸞車呢。”

吳想容接話：“秋常在坐芳鸞車，是陛下抬舉的，你們怎麼能這麼非議陛下？簡嬪姐姐，妹妹斗膽勸您一句，不能因為陛下掛了您的牌子，您自己坐不上芳鸞車，就看其他坐車的人不順眼。”

在壽宴之前，就被緋晚叮囑不要隨便開口。不管遇到什麼事，躲著就好，今天的任務只是盯住殿上風吹草，暗中傳遞消息。

但緋晚危在旦夕，連膽小的秋常在都站出來說話了。

可是比秋常在得緋晚提攜更多，還躲著，那什麼人了！

口舌可比秋常在厲害。

直接把簡嬪氣得夠嗆。

原本被罰俸掛牌子，只是后宮知曉，現在吳想容當眾一提，連朝臣命婦都知道了！

“吳婕妤，你和昭貴人一丘之貉，狼狽為，晉位都跟昭貴人前后腳，鐵定都是同樣禍后宮的東西……”

“簡嬪，你不，喝點漿糊填肚子？”

賢妃不等簡嬪說完，瞇著眼，冷冷截斷話頭。

簡嬪被賢妃臉嚇了一跳，訕訕賠笑：“娘娘，嬪妾不……”

“漿糊填肚子再其次，先糊上你的是要。”

“娘娘……”

“宮廷闈之事，你也敢拿到這里說，宮規組訓你都忘了嗎？還不住口！”

賢妃訓斥簡嬪，其他宮嬪也都陸續住口。

命婦們隨即也不敢再言。

簡嬪心里自然不服。提起芳鸞車的又不是一個，賢妃為何專給沒臉，虧整天圍著賢妃討好！

“賢妃幫本宮協理后宮沒幾日，脾氣大了許多。看來后宮瑣事繁多，確實讓你急躁了些，待來日本宮病愈……”

皇后剛一開口，就被賢妃打斷：“皇后娘娘別急著說來日的事，先看眼前吧。”

今天你算計本妃的賬，還沒清呢！

兩人目鋒，賢妃揚了揚下，指著那水碗：“眼前，這碗中的，可是徹徹底底融合在一塊兒了。昭貴人，你是不是該解釋解釋？”

恰在此時，曹濱和十香嬤嬤，也匆匆帶著兩碗趕回。

“啟奏陛下、太后，這是，這是鴨，都是膳房后院備著的活，臨時割脖取的。”

“勞煩二位。”

緋晚客氣地道謝。

自己不經手，讓二人各取一滴禽，放兩碗清水。

然后又扎了虞忠一回手指，分別滴碗中。

眾目睽睽之下，不消片刻，虞忠的，和鵝也都融在一起了！

緋晚在眾人驚詫的目中，出言解釋。

“俗話說，濃于水。無論人畜飛禽，鮮滴水中，都會變稀變薄。稀薄的水，和水無甚區別，自然能相融在一起。”

“別說是虞大人的，就是陛下的，也能和鴨之融合。”

“所以緣關系，絕對不能由此判斷。”

“諸位若是不信，曹公公早已備好了許多水碗，大家盡可親自試一試！”

緋晚還有后頭的話沒說，咽回去了。

——要是真信這滴驗親之法，怎麼說呢？

——只要有水，鴨都能是皇帝的爹娘兒。

——只要有水，也能當太后！

一時間，大殿再次嘩然。

流傳千百年的滴驗親之說，竟被一個小小宮嬪推翻？

“這不可能！”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大臣站了起來。

“陛下，微臣聽聞，只要水中加了白礬，便可讓任何人的融在一起。臣請陛下允許臣親自檢查，看水中是否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