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
“忠清伯舉薦無良巫醫柳某,用金石之藥戕害太后兩月之久,罪責深重。太后寬仁,不忍重罰,念在忠清伯無心之失,特只罰俸一年,閉門思過!巫醫柳某,即日賜死!”
不多時,皇帝出來了。
后面跟著臉灰敗的忠清伯。
曹濱高聲宣旨,殿上眾人跪倒,山呼萬歲。
“忠清伯平日行事就有些顛倒,聽說,他府里養巫醫可有一段日子里,還幫不人看過病呢。”
“金石猛藥的毒素,太后吐一吐倒是不錯,還能泄毒敗火。”
不知的人們竊竊議論著。
吳想容悄聲罵柳太醫:“原來他是個巫醫,竟敢去給你看傷,誰給他的自信?”
緋晚道:“太后給的。”
“他幫太后欺負你的時候,一定沒想到自己死得這麼快。”
其實吳想容也沒想到。
在前告狀柳太醫非禮時,覺得最可能的結果就是,日后皇帝尋個由頭把柳太醫趕出太醫院,最多打一頓板子。
非禮宮嬪罪責雖重,但這種事總不好宣揚,何況柳太醫又有太后護著。
誰料今日皇帝就把他賜死了。
“陛下真的看重你。”吳想容嘆。
緋晚卻搖了搖頭。
低聲道:“不是為我,是為孝道名聲。”
“嗯?”
“今天若不置忠清伯,怕是會有人傳說,太后過壽嘔吐是被陛下氣著了。懲忠清伯,賜死巫醫,既是給天下人待,也是敲打忠清伯府和太后,讓他們以后收斂些。”
吳想容聞言,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還是昭妹妹看事明白啊……
自己還有的學呢。
“諸位卿,巫醫誤人,各位引以為戒。
太后用了不妥之藥,違和,緒亦無常,今日飲過酒后,屢屢失控生氣,驚著各位臣工宗親,老人家此時很是懊悔。
太后本想出來安諸位,只是太醫勸靜養。
事出有因,朕請諸卿不要將今日風波放在心上,多多諒老人家,可好?”
皇帝朗聲發話,竟是借著嘔吐之事,將今日太后一切怒火,都歸于藥。
還十分寬和,以九五之尊,請求臣子諒。
誰又敢說不諒?
殿上再次山呼萬歲。
朝臣勛貴們競相表示愿意諒太后。
機靈的人趁機奉承,說太后五十大壽有小小波折,正預示著后福無窮。
更機靈的,領頭大贊皇帝孝心。
一場風波就這麼圓過去了。
皇帝以侍疾之名,離開了大殿。
臨走時叮囑眾人要再留一會,飲宴完畢再出宮,以讓壽宴圓滿,給太后增福添壽。
可正主都不在,宴席還有什麼意思?
到了時辰,便即刻散了。
滿殿觥籌錯,很快變了人去屋空,冷清清的。
好像太后和皇帝斗氣似的,轟轟烈烈開始,病歪歪收場,什麼實質的好都沒得著。
“陛下可真厲害,說是藥導致太后緒無常,那麼,今天對昭妹妹的責難,跟陛下說的那些氣話,什麼出家之類,就全了笑話。”
回去的路上,吳想容握住緋晚的手,一直在嘆。
緋晚點頭同意:“太后發作半晌,最后被陛下輕松扳回局面,忠清伯府也鬧了沒臉,實是不值。而且,后續陛下一定還有其他置,且瞧著吧。”
皇帝很有手段,心思也深。
之所以屢屢信善良,不過是從未看得起,只當是貓狗兒一樣的寵罷了。
緋晚經過今日,再次提醒自己要小心,別惹皇帝懷疑。
“櫻妹妹怎麼辦?”
吳想容放心不下。
很想去煙云宮瞧瞧芷書如何,卻怕節外生枝,反而讓芷書境更難。
“姐姐先回去休息,各探消息的人手,也都撤回來。櫻妹妹必定無事,咱們等著就好。”
緋晚判斷,照皇帝這麼高調反抗來看,芷書怕是用不了兩三日,便可回來了。
誰知,還是低估了皇帝。
回到觀瀾院后,剛打個盹瞇了午覺,小蕙便喜氣盈盈進來稟報。
“小主,小主,櫻小主來了!”
什麼?
緋晚差點以為自己做夢。
等看清了進屋的人,這才信是真的。
“怕姐姐擔心,我一出煙云宮,就來這里了。”
芷書一緋霞綢披紗長,釵環耀眼,含笑近前。
邊婢稟報:“陛下派了前的若楚姑姑到煙云宮傳旨,晉我們櫻小主為選侍,連升兩級,還說是太后的意思,安無辜驚的小主。小主上的服首飾,都是若楚姑姑帶過去的呢!”
“恭喜妹妹!”
緋晚細看芷書。
平日總穿青碧的服,這時候換了明艷些的,清冷里多了三分嫵,很是人。
芷書神如常,既沒有打冷宮的委屈,也沒有乍然晉封的歡喜,只是微微笑道:“姐姐同喜。”
緋晚今日也是晉了一級,位列容華的。
緋晚忽然想起鼠患那天,皇帝當著后妃們發火,說以后誰害,就給晉級一次。
今天這例,在芷書上竟也應驗了。
緋晚將這話告訴芷書,“……可見陛下多厭惡后宮傾軋,不喜上位者以勢人。”
跟前沒旁人,都是心腹婢。
芷書便冷笑:“后宮傾軋,難道不是源于人太多,陛下卻只有一個?爭男人,爭恩寵,爭位份,爭有限的吃穿用度。要想沒有傾軋,他散了后宮便是,或者給每個嬪妃同樣的位份、同樣的待遇,不就清凈了。咱們討厭后宮傾軋就罷了,他還討厭,他有什麼資格討厭,軋著他了嗎?”
緋晚:“……”
妹妹,好話留在心里,咱就不用說出來了。
岔開話題,緋晚正打算派人去給吳想容報信,免得擔心。
外頭卻來了前的人。
“昭小主,陛下有旨,許您搬春熙宮正殿居住。”
傳旨的侍滿臉討好,笑嘻嘻道:“按慣例,貴嬪以上才能居一宮主位,住正殿,昭小主您這是咱們宮里頭一份呢!”
緋晚驚訝。
才只是容華,和貴嬪還差了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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