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嚴會長看著孟拂，再度沉默了一下。

畫協的人，多數清高，如清風朗月，不染一塵，不會跟金錢這種世俗的東西沾染上，幾乎誰也不放在眼裡。

古有不為五鬥米折腰，今畫協也差不多。

嚴會長怎麼也沒想到——

他禮賢下士，親自跟談，都沒同意，結果僅僅四十萬，就同意了。

嚴會長心十分複雜。

他的麵子竟不值四十萬。

他著茶杯，也不急著回去了，向孟拂介紹他的況，“你隻有一個師兄，他在京城，眼下是年輕一輩的首席畫師，等會兒我把他推給你，什麼時候你去京城，跟他見一麵。”

嚴會長挑徒嚴謹，這麼多年，他也就才收了一個徒弟，孟拂是第二個。

兩個徒弟都是人中龍。

嚴會長又低頭喝了一口茶“至於我收徒大典，你有什麼想法，沒想法就按照你師兄的規格來。”

孟拂見嚴會長沒有不收的意思，鬆了口氣，聽到他的話，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師父，我有些私人原因原因，暫時不方便拋頭臉，您看，這大典……”

嚴會長“……你不是明星嗎？”

不是，你這不好拋頭臉？

孟拂就給嚴會長捶肩，“師父，暫時，暫時。”

給人捶肩的力度剛好，嚴會長常年彎腰作畫，有些頸椎病，被一，舒坦不。

嚴會長十分冷厲，暫時也不行，聲音也一如既往的肅穆“既然你不方便拋頭臉也行，等你方便的時候我們再補。”

孟拂眉眼垂下，手輕快了不“謝謝師父。”

“還有，你的初賽肯定是過了，”嚴會長再次想起了一件事，“複賽馬上開始，主題是大好江山，你要準備好你的畫。你的畫風有自己的風格，但嫻度不夠，從今天開始，你每天都要臨摹一幅畫，我等會兒會把你師兄以前臨摹的畫發給你。”

孟拂點頭，這就跟周老師每個星期給習題一樣。

微微瞇眼，想起來什麼，肩的速度緩下來“師父，複賽畫需要留名吧嗎，您看我以後就是畫協的人了，是不是得拿個響亮藝名出來？”

畫協可以有藝名，但大部分真名比較多。

嚴會長用的就是自己的本名。

孟拂有這要求，嚴會長不太讚同，但想想孟拂說不方便拋頭臉，他勉強同意，“什麼響亮的藝名？”

孟拂微笑“天天都想賺錢。”

嚴會長“……”

簡潔，目標明確，乾脆利落。

不愧是你，孟拂。

“師父，這名字不好聽嗎？”孟拂笑瞇瞇的。

嚴會長“……很有個。”

他一直都比較嚴肅，畫協也沒什麼人敢跟他嬉皮笑臉，唯一的徒弟也對他十分尊敬，

第一次遇到孟拂這種的，一口一個“師父”特彆甜，滿臉乖巧，背捶肩，嚴謹多年的嚴會長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這張冷臉是拉不下來。

行吧，想賺錢就賺錢。

他“嗯”了一聲，“這個我幫你改。”

“謝謝老師，”孟拂肩更勤快了，“我這幅畫當初還被人罵過，不知所謂，還是您有眼。”

四十萬。

“不知所謂？”嚴會長擰眉，孟拂的畫雖然有些晦的痕跡，但這些完全可以忽略，因為這幅畫氣韻十足，墨中見骨“你的畫有筋有骨，實為難得，怎麼會說你的畫不知所謂？不要聽這些話，你非常有天賦，你師兄當年開始學畫的時候，靈韻也不及你。”

懂畫的人都知道孟拂這幅畫的靈韻，連這都看不上，那對方得有多高的眼界？

京城畫協總會長，都不敢說這句話。

多半就是個半吊子畫盲，不懂畫，白白耽誤了孟拂這麼多年。

聽到嚴會長的畫，孟拂不由鼻子，沒敢再說什麼。

兩人商量完，孟拂親自把老師送下去。

“剛剛你那個保安不讓我開車進來，”嚴會長的車並不在樓下，他跟孟拂解釋，“我著急，就讓人把車停在了大門外，你一個人，就彆送我了，我自己出去。”

這小區有點黑，人還，燈似乎是好久沒換過了，暗得不行，嚴會長堅持不讓孟拂送自己出去。

剛剛孟拂送他下來他就拒絕了。

孟拂這次沒有說什麼，隻站在原地看著嚴會長離開。

等看不到嚴會長這個人了，孟拂才拖著拖鞋，走到了門口保安，窗戶是半開著，孟拂手，敲了敲窗外。

保安正在昏昏睡，聽到聲音，他猛地清醒。

看清窗外站著的人，他“騰”的一聲站起來“孟孟孟……孟小姐。”

“彆慌，”孟拂抬手，指了指剛剛嚴會長出去的方向，不不慢的道“剛剛出去那人，是我尊敬的師父，你以後對他尊敬一點。”

“您師父？”保安瞪了瞪眼，麵一變，說話也磕磕的，似乎要哭了“對對對不……”

“行了，”孟拂掏了下耳朵，“以後你記得就行。”

保安對著鞠了個大躬，“您放心。我一定記得！”

孟拂轉，往回走，朝他隨意的揮了下手，表示理解。

等孟拂走後，保安連忙調了監控，調出來嚴會長那張臉，恭恭敬敬的截圖，然後保存下來。

這邊，嚴會長回到了車上。

他表與以往沒什麼兩樣，但司機看出來他比以往高興的多。

司機有些意外。

嚴會長坐到車上，拿出手機，點開聯係人，撥了個電話出去，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手機那頭是一道十分溫潤的聲音，“老師。”

“嗯，”嚴會長嗯了一聲，語氣十分平淡，“曦元，我剛剛給你收了個小師妹。”

對麵的人本來應該是在翻書，聽到嚴會長這句話，他頓了下，十分驚愕“小師妹？”

“嗯，很有天賦。”嚴會長語氣緩了不。

老師都說很有天賦了，何曦元知道，這小師妹應該十分出，他腦子裡過了一遍最近比較有天賦的年輕學員，也沒能對的上號，“那您回京，我來安排收徒大典。”

嚴會長這些年不顯山不水，但在畫協幾乎一人之下的地位，想拜在他名下的不計其數，這麼多年才收何曦元一個人。

這一次又收了個徒，何曦元自然要幫他老師做這些。

他的小師妹，排麵必須得有，最不能輸給會長的徒弟。

“這倒不用，暫時不用。”嚴會長搖頭。

何曦元起，往門外走，“為什麼？”

“你這小師妹，不能拋頭麵，我給報了這次的青賽，用的也是藝名。”嚴會長目轉向車窗，外麵燈璀璨，車水馬龍。

不能拋頭麵？

用的是藝名？

現在畫協的人幾乎都不用藝名，用的都是本名，除非是長得太過寒磣，不然都不會介意臉名字。

畢竟這也是個看臉的世界。

這小師妹不願意出麵，也不願意本名。

何曦元再繪畫圈如日中天，無數，雖然他本就是十分天才的人，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長得不錯，被圈子裡稱為“曦元公子”。

何曦元十分懂的沒有問嚴會長原因，“那我等您通知。”

“嗯，”嚴會長頷首，他收回看外麵的目，又道“我把你小師妹推給你，你認識認識一下。”

本來他是要把何曦元推薦給孟拂的，但現在有了小徒弟——

哪裡有師兄等著讓小師妹來加的？

回到家的孟拂，又在冰箱裡拿了一瓶啤酒，帶著啤酒去書房，繼續研究自己的新藥。

剛坐到椅子上，拉開拉環，手機就亮了。

是微信消息。

孟拂點開一看，是一條好友申請——

【小師妹你好，我是你師兄何曦元。】

孟拂知道這是師兄，點了同意，並填“係統備注名”，隨意的回了一句——

【師兄，你好，我是師父剛收的徒弟孟拂。】

然後繼續研究。

微信“叮"”的一聲。

孟拂漫不經心的轉頭看了看，是師兄的消息。

【何曦元轉賬給你88888】

何曦元又補了一句【小師妹，這次時間太趕了，等你以後來京城了，我再送其他的見麵禮。】

孟拂拿著藥末的手一頓。

數了一遍數字，看著這五個八，沒有立馬點，回了一句——

【師兄，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個見麵禮，你看你把地址給我，我寄給你吧。】

何曦元【小師妹，你不用給我見麵禮。】

【師兄，你一定要收下。】

何曦元有些頭疼，這錢小師妹還沒收下，何曦元不由拿著手機，從樓上轉下，走廊是歐式裝修風格，看到錢麵一個管家路過，他直接抬手，“你等等。”

“爺？”管家停下。

何曦元詢問，“家裡能收快遞嗎？”

他從來沒在網上買過東西，一切用度都是傭人安排，平日裡彆人給他送的東西都是親自給他，或者通過何家給他，住的地方快遞不知道能不能送進來。

“園口有一個快遞點，”管家恭敬的回，“您需要什麼東西，我給您拿回來？”

“不是，我師父給我收了一個小師妹，”何曦元問清了快遞地點，才拿著手機，給小師妹回了過去，聽到管家的問話，他不由笑了，“我這小師妹，要給我寄見麵禮。”

“嚴老收徒弟了？”管家抓到了重點，那畫協又有一番靜了。

嚴老的徒弟，還是何曦元的師妹。

以後還不得在畫協橫著走？

何曦元頷首，“不過現在消息還在封鎖，等我小師妹到京城來再說。”

“不是京城人士？”管家get到了重點，聽到這兒，他才看向何曦元，似乎是頓了下，才不太讚同的開口“爺，您也不缺什麼，按理說應該是您給您師妹準備見麵禮。”

哪有小師妹給師兄見麵禮的。

尤其是何曦元還什麼都不缺的況。

聽到管家的話，何曦元隻搖頭，失笑，沒有解釋“麻煩最近幫我注意一下，十七八的小生喜歡什麼，替我準備好。”

何曦元這麼說，管家倒是意外了，他讓自己注意，自然不是凡品，不過再想想這是嚴老的唯二徒弟，還是個徒弟，他也不意外了“好，我找一找最近拍賣場的消息。”

這邊，孟拂一邊繼續，見師兄回了消息。

才點了確定收款。

孟拂看著微信的零花錢變88888。

看了這個消息，然後點開何曦元的資料，把係統備注從【何曦元】改了【何師兄】——

【謝謝師兄】

【開心jpg】

何師兄【師妹不用給我寄東西，我什麼都不缺。】

孟拂發完，拉開椅子站起來，走到角落裡的箱子邊，箱子上放著給許導準備的香料，這次買的藥材足，除了給許導，還剩下一點。

孟拂站在箱子邊看了下。

何曦元說他什麼都不缺，孟拂就知道他家世應該不一般。

著下看著這香料，思忖了大概三分鐘，才拿起一個黑的盒子裝起來，明天一起寄給何曦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