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墨稱帝第一個月，下了許多圣旨，其中兩道最重要的圣旨，全都是和他的兄弟姊妹有關的。

第一道：以蓄意謀逆罪，廢五皇子司徒硯和四皇子司徒燁為庶民，并活捉其與其親眷。

第二道：為鞏固玄昭和白帝兩國之間的友誼，令二公主司徒雅和親白帝，即日出發。

于是朝野上下都知道，新皇要對他的手足手了。

只是第一道圣旨下達當日，有兵去了言家老宅，卻發現那里早已經人去樓空。

問遍了周遭百姓，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言尚和言關清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兵詢問言尚平日里和誰走的最近，意圖將其帶回言家拷問。

有一哮百姓抖著站出來，一邊一邊指了指門口的黃狗。

兵：“……”

關鍵這黃狗似乎還真知道點幕，見所有人都看著它，竟施施然站了起來，搖著尾大爺似的往前走，走幾步還回頭看了眾人一眼。

哮的百姓點點兵的肩膀：“它大兄弟，你呢。”

兵臉都黑了：“你才是它大兄弟呢！”

他剛一吼，哮的就夸張地彎腰咳嗽：“哎喲喂兵欺老百姓啦！救命啊~”

“雖然我這破子也活不久，但你也不能提前送我走哇~我還等著給我家早死的列祖列宗多掃幾次墳呢，你嚇死了我，回頭你替我掃墳嗎？”

他嗓門亮口才好，咳那樣都沒耽誤他嗷嗷喊，喊得周圍一圈人都指指點點的。

兵氣得咬牙切齒，偏生又奈何不得，遂帶著人跟在黃狗后。

他也好奇黃狗知道些什麼。

黃狗走了百來米，停在一個死胡同里。

那死胡同里扔了許多骨頭，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大德的整天在這里吃。

這還沒啥，關鍵是這會兒子，那些骨頭在地上擺了幾個大字——

去你媽的孫！

眾人：“……”

兵太跳了跳，命人上前將那些骨頭收了，轉回去復命。

人群里，金百歲偶爾咳嗽兩聲。

跟在他旁的三管家見人都走了他還在咳嗽，小聲提醒道：“爺，別演了，人都走了。”

“哦，是嘛。”

金百歲直起，瞇著眼，手中折扇一揮：“走，回家。”

頓了頓又道：“啊對了，記得多買兩只。”

——

皇宮，乾心殿。

司徒墨看著那一箱子骨頭，聲音平靜中帶著肅殺：“所以，你覺得這是言尚故意擺給朕看的？”

“是……”

兵跪在地上，后背滿是冷汗：“屬下打聽過了，言尚……吃。”

司徒墨視線落在那些骨頭上，目晴不定。

片刻后，才冷聲道：“退下。”

“是。”

兵立刻后退離開，一直到出了乾心殿好長一段路，他才終于敢松了口氣。

和太上皇相比，他們這位新皇還真是……嚇人。

不管是朝堂上的員還是他們這些小兵，都知道太上皇脾氣雖然看著差，但仁慈也是真仁慈，不像這位新皇，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一個沒辦好差事，他是真的會殺人。

司徒墨靜靜地坐在乾心殿里，微微抬眸，便看見了窗外那棵老樹。

據小太監說司徒擎經常樹深思。

司徒墨不知道他父皇著樹的時候在想什麼，此刻他也企圖學著司徒擎那樣深思，可回應他的只有清冷。

“皇上。”

小太監李勝從門口進來，小聲道：“皇太妃娘娘來了。”

皇太妃即影妃，又影太妃，走進來，讓宮將食盒放下，微笑著對兒子道：“墨兒，你勤政是好事，但也該注意休息，聽底下人說你昨晚又咳了是不是？”

司徒墨起扶著坐下，恭敬道：“讓母妃擔心，朕沒事。”

影太妃幫他盛了碗湯遞過去，慈地勸道：“快喝點熱湯。”

司徒墨聞著湯味兒，眉頭微蹙問道：“母妃，這湯……”

影太妃道：“這是膳房熬了快十個時辰的烏湯，最是滋補了。”

湯……

司徒墨閉了閉眼，推開碗：“換別的吧，朕近日……討厭。”

影太妃：？？？

不吃便不吃吧，影太妃又給兒子倒了杯茶，狀似隨意地問道：“雅兒那丫頭……出發得有幾日了吧？”

司徒墨看過來，目晦暗不明。

影太妃手一頓，笑著道：“母妃沒別的意思，就是問問，你也知道安嬪……哦，如今安太妃了，總是纏著我問兒，我不好回回都敷衍，所以特來問問。”

司徒墨語氣漠然：“你告訴，只要聽話，司徒雅就不會有事，別的打聽。”

“好，我會說的。”

話題到這里斷了，影太妃看著兒子，自從兒子當了皇帝，便比以前還像個冷冰冰的雪人，想要關心也無從下手。

這個雪人唯一有溫度的地方……

影太妃沉默片刻，低聲問：“墨兒，你不殺司徒冉，還允許司徒燁那個孽種進宮，是因為你想用他們當棋子，還是因為……你心了，不忍心殺他們？”

司徒墨袖中的手指微微了下。

“不忍心？”

他冷笑一聲，眼中竟是寒意：“母妃是不是沒數過朕這些天殺了多人？回頭讓李勝數一數告訴您，您就不會再說這三個字了。”

聲音微頓，他看向影太妃：“還是說，母妃讓我當這個皇帝，就是想讓我殺盡天下人，做個昏君？”

“當然不是。”

影太妃急忙道：“母妃是想讓你當個好皇帝的，母妃也相信你能做到，我兒子比司徒家其他人都優秀！”

嘆了口氣，抬手握住司徒墨的袖子，聲道：“母妃只是心疼你，墨兒，母妃只是想告訴你，既然已經走了這條路，那就別給自己留把柄。”

司徒墨自嘲一笑，出手道：“母妃盡可放心，朕留著那些人，不過是用他們，來讓六弟乖乖聽話罷了。”

“而且有這些人在，朕的五弟才會束手束腳。”

影太妃眉頭微蹙，遲疑道：“有儷妃在，司徒煦肯定不用擔心，可司徒硯……他會聽話嗎？他看起來不像多在乎你們父皇的樣子。”

畢竟曾經的司徒硯有多“孝順”，他們都見識過。

司徒墨角微抿，冷聲道：“他在乎不在乎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在乎。”

影太妃愣了下：“你是說謝元棠？”

想到曾經那個鬼靈怪的小影，影太妃道：“這麼多年都沒有消息，或許……已經死了？”

話音剛落，司徒墨一眼掃過來。

那一眼平靜無波，卻讓影太妃心里莫名一。

司徒墨冷笑道：“不會死，若是死了，司徒硯早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