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舟緩緩轉過。

    人換掉了拍賣會上時見到的那套華貴禮服，上隻著一件簡單的休閑服，手裏提著名牌包包。

    雙手抓著包帶，有些張地看著他：“小舟，你還認得我嗎？”

    沈遇舟眸驟冷：“不認識。”

    說完轉離開。

    “小舟，我是媽媽啊！”萊書瑤激大喊，眼眶微紅，“我知道你肯定恨我，可我……可媽媽真的好想你。”

    沈遇舟停下腳步，轉，冷冷地看：“你想說什麽？”

    “媽媽隻是想見見你。”

    “是嗎？”沈遇舟冷笑，“隻是現在才想見吧？”

    “媽媽一直很想你，”萊書瑤聲淚俱下，“媽媽知道，當年不該拋下你離開，可當時媽媽真的……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我也想陪著你長大，陪你過每一年的生日，可……”

    “說完了嗎？”

    萊書瑤愣住，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神冰冷如霜，眼裏沒有，隻有無盡的厭惡。

    萊書瑤心一沉。

    十幾年不見，他長大了，也長高了。

    他不再是當年瘦小的小男孩，更不是那個為了想讓省錢，即使很喜歡蛋糕，也會很懂事地說“媽媽我不喜歡吃蛋糕。”的懂事的孩子了。

    如今的他，早就褪去臉上的稚氣，變得越發冷峻沉。

    “我……”萊書瑤控製哭聲，艱難出聲，“對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早就不需要了。

    “……”

    沈遇舟轉就要走，卻被一手攔住。

    他臉一黑。

    “小舟，不管怎樣，我都是你媽媽，我不求你什麽，隻求你不要怨恨我。”萊書瑤抓著他的手臂，“媽媽這麽多年也不容易，你能不能諒一下媽媽，原諒媽媽好不好？”

    “聽說你現在嫁了一個很有錢的老公？”沈遇舟視線掃了一，最後落在那保養得宜的臉上，滿眼諷刺，“你今天過來，真的隻是來求我原諒而已嗎？”

    “我……”萊書瑤滿臉難，張了張，“小舟，你也知道媽媽現在的境……媽媽隻求你一件事。”

    沈遇舟眼底死寂，隻是平靜地聽說。

    “媽媽求你不要把我們的關係說出去，誰都不能說，行不行？”萊書瑤說著又哭了起來，“媽媽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不想……不想……”

    “不想因為我的出現，讓別人知道你有一個兒子，更不想讓黎家知道你還有一段這麽不堪的過往？是嗎？”

    “……”

    萊書瑤沉默。

    也變相地默認了沈遇舟的猜測。

    沈遇舟諷笑，心如刀割，亦如當年那場大雪裏，他等了一晚都沒等到人回來的絕。

    萊書瑤垂下眼，致的甲扣著手背，手背很快浮現一個紅印子。

    “小舟，那些苦日子，媽媽已經過夠了，媽媽能為黎偉鬆的妻子，這些年付出了很多努力，我不想這一切……都因為我們的關係，付之東流。”

    “你們結婚了嗎？”沈遇舟突然問。

    萊書瑤微愣：“沒……沒有。”

    正因為黎偉鬆遲遲不肯跟領證，才一直沒有安全。

    很清楚，黎偉鬆隻是圖的貌，對也隻是一時的新鮮，一旦他新鮮過了，留給的，隻有一無所有。

    所以必須往上爬，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要趁著黎偉鬆還沒厭倦之前，正式進黎家的門。

    哪怕最後……

    最後真的進不去黎家的門，也要弄到足夠的錢，保自己後半生無憂。

    所以在拍賣會上見到沈遇舟時，才那麽害怕，也擔心沈遇舟會不會因為怨恨，而選擇把他們的關係告訴黎家。

    一但黎偉鬆知道沈遇舟是的兒子，肯定會跟分手，把趕出黎家。

    還不想離開黎家，也不想失去如今這榮華富貴的生活。

    沈遇舟突然覺心疲憊：“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你到底有沒有後悔過？”

    有沒有愧疚過讓他一個人等了那麽多年，更有沒有後悔過……

    那麽決絕地拋棄他。

    “我……”

    猶豫了。

    沈遇舟忍不住笑了，發自心覺得可笑。

    “萊書瑤，”沈遇舟直視的眼睛，額際青筋凸起，一字一句地說——

    “你沒有資格來求我。”

    不管是不允許他告訴別人他們的關係，還是他的原諒。

    都沒有資格。

    ——

    萊書瑤的出現，就像是被打開了記憶的盒子，以前那些開心的、痛苦的、絕的，都像水般洶湧而出。

    沈遇舟預想過無數次會再次跟萊書瑤見麵的場景，猜測會一臉歉疚地跟他說聲對不起，說不是故意拋棄他的。

    可不管何種猜想，都沒有一次像現實這樣，如此令人寒心。

    之前他還一直心存希。

    一直覺得，萊書瑤選擇拋棄他，或許隻是不由己。也許還他，也從來沒想過要拋棄他。

    然而現實是。

    連一句哄騙他的話都說不出口。

    哪怕一個字，都沒有。

    萊書瑤是自私的。

    一直都是。

    沈遇舟了眉心，正要起去醫務室，手機就響了。

    電話一接通，溫阿姨小聲問：“小舟啊，你知不知道你媽媽……現在就在京都？”

    沈遇舟眉頭一蹙：“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你媽媽……”溫阿姨看了一眼病房的人，“現在在醫院。”

    ——

    張雪鶯看著眼前一雍容華貴的人，臉一沉：“你來幹什麽？”

    “媽，我……”

    “誰是你媽！”

    “……”

    萊書瑤笑容微僵，而後又笑了。

    “媽，不管如何，您都是我媽，小舟都是我兒子，”萊書瑤臉上帶笑，可眼裏卻沒有任何笑意，“我今天過來，是有正事找您商量的。”

    “萊書瑤，你有把小舟當是你兒子嗎？！”

    “……”

    “沒有！你隻管你自己，從來沒想過他！”張雪鶯緒激，“這麽多年，你從來沒有回來看過他一眼，哪怕一眼都沒有！”

    “我知道，這些年是我虧欠了小舟，所以我這才過來醫院看您，希減輕他的負擔。”

    張雪鶯臉一凜：“你什麽意思？”

    “我知道小舟為了您這個病，一直很辛苦。如今我回來了，我想替小舟分擔一點，不想讓他這麽辛苦。”萊書瑤從包裏拿出十幾遝現金放到旁邊的桌子上，“這些錢，您先拿著，往後您所有的醫藥費，都由我來付，我隻想求您一件事。”

    “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幫我勸勸小舟，讓他……”萊書瑤頓了頓，“別把我們的關係告訴別人。我可以幫您重新找更好的醫院治療。小舟讀書問題，我到時候出錢讓他出國讀……”

    “你想讓我們離開京都？”

    “紙是包不住火的，如果……如果不離開京都，這件事遲早被人發現。”

    張雪鶯滿臉不可置信：“萊書瑤，你就是這樣想小舟的嗎？”

    萊書瑤語塞：“我隻是在提醒他而已。”

    “萊書瑤，你把小舟當什麽了？你連認都不敢認的累贅嗎？！”

    萊書瑤眉頭一擰：“如果他把這件事說出去，就是毀掉我前程的累贅！”

    “你——”

    張雪鶯緒太過激，一口氣沒上來，捂著口，直地倒回床上。

    “張！”

    “！！”

    溫阿姨和沈遇舟同時衝進來，不斷喊張雪。

    見況不對，沈遇舟大喊：“快！快去醫生！！”

    “好、好！”溫阿姨被嚇到了，連忙跑去醫生。

    沒想到張雪鶯會氣這樣，萊書瑤被嚇到了，開始慌張：“小舟，對不起，我不知道……”

    哐——！！

    玻璃杯被砸在地上，一地的碎片。

    沈遇舟滿臉沉，眼神仿佛要殺人——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