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一怔，還是轉頭看向他。

這一眼看過去，心裡是沒有答案的。

以前看不到，薄祈用了另一種聲音，雖然有相似重合的地方，但區別也很明顯；後來薄祈不再變聲，但他只要不存心僞裝，言行神態，也很容易判斷出來。

可是像昨晚，他過來給他送子，沒說幾句話，薄祈又存心誤導，哪有那麼機敏。

眼前的男人忽然笑了，薄脣勾出極淺淡但弧度間帶著揮之不去的冷，“你分不出來，”他肯定的陳述，語調淡漠而平靜，“綰綰，你突然改變主意跟他在一起，不是因爲他，是因爲我的存在會讓他神失常，是嗎？”

盛綰綰咬脣，眉心跟著蹙起，但沒說話，也沒有回答礬。

只有晚風吹過的聲音，連著披散的發也飄了起來。

薄錦墨看著緻冷淡的臉，又淡淡啞啞的笑問道，“你其實沒那麼喜歡他，更沒這麼討厭我，是不是？”

用一手指起擋住視線的發縷，也淡淡的笑，“沒有你，我是不會跟他在一起，可談論這些有什麼意義，因爲如果永遠也不會有，至於你——你不要誤會，我是算不上討厭，但我也沒多喜歡，更何況你能做到的能對我好的，薄錦墨他現在每一樣都能做到，完全沒有需要你代替他的必要，既然如此，我直接跟他在一起就好，你對我來說口味有點重了。”

說完，人就往後面退了兩步，拉開了距離，然後纔跟著道，“很晚了，我也冷，我要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他明天一早上又頂著黑眼圈，他這底子再怎麼好，也經不起兩個人沒日沒夜的消耗。”

盛綰綰轉走進了別墅，黑的發一直在飄著。

一直往前走，腳步未停，也沒有回頭。

門外，頎長而拔的男人往後退了兩步，微微的靠在車上，低了點頭，像是無意識但習慣的從上拿了煙跟打火機出來。

晚上有風，打火機裡的火苗總是被吹滅，點了好幾次才點燃。

路燈將車跟男人的影都拉得特別的長，渲染著昏黃的調和青白的煙霧，孤清冷寂。

………………

盛綰綰原本以爲薄錦墨第二天早上會過來接上班，雖然他把的車讓給了，但他好像是更樂意親自接送。

不過他早上也沒過來，電話都沒打，於是就自己開車去上班了。

只不過開車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反反覆覆回憶跟揣昨晚的事，總覺得有說不出來的心慌跟不安。

昨晚那個……是薄祈吧？他也間接的承認了。

經過十字路口時剛好遇到紅燈，便停車等待，一直到指示燈變綠，前面的車也跟著走了，重新發，正準備提速，前面人行道突然一個形佝僂的老太太冒冒失失又急急忙忙的出現，一驚，慌忙將剎車用力的踩到底。

車子堪堪停穩，後面跟的車來不及，不輕不重的撞了上來，整個車重重的一震，盛綰綰雙手握著方向盤，手指的關節驚懼得泛白。

不知道前面的老太太是被嚇到了還是被蹭到了，人已經倒了下去。

腦子白的很，一種不控制的生理恐懼迅速的蔓延至全，彷彿將整個人都死死的抓住了。

車子撞尾，老太太輕微蹭到，小型事故，只是車主似乎被驚嚇過度，再加上這車整個安城都找不出幾輛估計背景不簡單，警理的時候特別棘手。

跟盛綰綰對話時問好幾句才答上一句，沒辦法，只能聯繫家屬，一查就查到這輛車的車主，薄錦墨很快收到消息趕了過來。

雖然警一再在電話裡強調沒有傷，但男人還是一路飆車趕到，路上又給嶽鍾打了個電話。

雖然嶽律師對這麼點屁大的事也要他出馬十分的煩躁。

薄錦墨到的時候正趴在方向盤上，臉蒼白雙眼無神，像是在發呆，他拉開車門想也不想的把抱了出來，走向他開過來的車。

整個過程也不顧忌場合跟是不是看熱鬧的盯著他們看，連走過去的幾步路也不忘記低頭親吻著的眉心低聲哄，“不是沒事，怎麼嚇這樣。”

他其實大概能猜到，是五年前的那起車禍留的心理影，雖然平常看不出來，但一旦再出事故，哪怕是沒人傷的輕微撞尾，也能勾出當初的恐懼。

盛綰綰抱著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肩膀裡，很僵，手臂環得更了，帶著埋怨的哭腔，“你不是說接我上下班。”

“我以爲你不讓我來接你。”

“我就只說昨天不讓。”

“好，我以後接你上下班，不讓你再開車了，”他又低頭親了親的臉，啞聲道，“對不起，我昨晚睡得太晚，早上起晚了。”

擡頭看了眼事故現場，委屈道，“車子撞癟了。”

“你有沒有傷？”

tang

“沒有。”

“癟了就癟了，你沒事就好，嗯？”

“可是我很喜歡這車。”

“會修好。”

薄錦墨抱上車，郝特助跟嶽鍾都到了，嶽鍾替他理這樁小案件，郝特助開車當臨時司機。

男人大拇指著的的臉頰，低聲道，“今天不上班，休息一天。”

搖搖頭，“我沒事，送我去公司吧。”

前面郝特助看著皺眉的自家上司，等著最後的決定。

他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嗯了一聲。

一路上，靠在他的肩膀上，閉著眼睛安靜的一句話都沒有說。

後視鏡裡，郝特助看著薄錦墨低頭注視肩膀上靠著的臉，隔著鏡片的眼眸仍然是一片深沉的晦暗，很專注，但又始終是暗沉的調。

總覺得那不是終於被等待了五年的人接納的氣息跟狀態。

車在地下停車場停下，薄錦墨附去替解安全帶，溫聲道，“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你回公司吧。”

“我不放心你。”

盛綰綰已經手推開了車門，另一隻手捂了下臉但很快的離開，拿起擱在一旁的包，“現在是上班的時間，公司人很多，我能有什麼事，你回去吧，要遲到了。”

說完已經下了車，手扶著車門朝他道，“拜拜，晚上見。”

關上車門，一個人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其實停車場是有聲音的，但郝特助莫名覺得特別的安靜。

過了足足五分鐘，他才小心翼翼的問，“薄總，我們回公司嗎？”

薄錦墨沒回答他，英俊的一張臉淡漠如水，他從上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等那邊接通後他淡淡的出聲，“到辦公室了嗎？”

電話那頭是個年長的人，三十五六歲左右，說話很客氣，“綰綰剛剛進來，薄總，怎麼了嗎？”

“看上去怎麼樣？”

“……看上去，沒什麼問題啊，好像有一點……心不好？”

事實上不仔細主意是看不出來盛綰綰心不好的，因爲跟往常一樣跟同事打招呼，只不過多看幾眼的話就會發現眉眼間的笑意較之平常要淡上許多，而且帶著點不明顯的心不在焉。

薄錦墨嗯了一聲，淡淡的道，“心不太好，你照顧著點。”

“好的薄總，這個我知道，您放心吧。”

掛了電話，他才吩咐了一句回公司，俊的臉極其的鬱。

郝特助打了轉向盤，後座的男人已經閉上了眼睛，再度淡淡的出聲問道，“我讓把寫字樓騰一層出來，辦的怎麼樣了。”

“在辦，”郝特助很快的回答，只不過幾秒後他還是遲疑的出聲，“薄總，我覺得如果您只是爲了跟盛小姐多一點事相……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男人的臉，見他仍是一臉淡漠，便繼續道，“而且……還是循序漸進的發展，會更踏實，基更深。”

薄錦墨睜開眼，“是嗎？”

“既然已經在一起了，何必太著急，我看盛小姐對您……多還是有所依賴的。”

剛纔發生的事他也不好多問，只覺得有點奇怪，按說看上去狀態都算不錯，但又似乎隔著些什麼，還是說因爲剛纔的事故勾出了盛小姐對車禍的影，以及……之前的不好的回憶所以對薄總有所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