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徹底黑下來了,帝王的玄衫幾乎融在夜裏,他的瞳孔也是黑不見底,隻有那冷津津到蒼白的。
不遠的燭火照亮原越猩紅的薄,薄輕言道,“沒有薑木?”
軍們垂首。
“那請問……”原越問道,“朕的薑木還能去哪裏呢?”
“……”
“給朕繼續找!”
“是!”
軍們跑了出去,原越一不站在原地,假薑木忽而瞪大眼,因為分明看到原越手中的劍柄被彎了弧度。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然後就見原越一步一步靠近,假薑木一屁坐在地上,帶著油脂的臉上滿是驚恐。
原越問,“一刻鍾前發生了什麽?”
他很平靜的語氣。
若是那臉也平靜就好了。
假薑木忽然忍不住發抖,心中對帝王的印象終於有了實質,想起了世人皆知的原越是什麽樣的帝王。
暴君。
假薑木毫不懷疑原越會提刀斬了!
從小到大混遍街坊鄰居的危機讓假薑木縱使哆哆嗦嗦,也趕回道,“我們……我們剛走過花園,嚴秀和另一個秀就對榕妃出言不遜,榕妃命嚴秀罰跪,另外一個秀遣送回儲秀宮讓教導,然後……然後我就先回來吃烤魚了……”
“出言不遜之前薑木說了什麽?”
假薑木反應了一下薑木是誰,然後才閉著眼睛說道,“我忘了!”
原越眸微垂,緩慢拔出刀問道,“忘了?”
假薑木哆嗦了一下,“我現在想!我現在想!”
不小心看進原越的眸之,頓時麵慘白如紙,一下子就想起來了,急急說道,“榕妃好像在問嚴秀的父親是不是戶部侍郎!是不是那個寵妾滅妻的戶部侍郎!”
嚴侍郎,寵妾滅妻,小妾據說是勾欄出來的頭牌,而嚴秀就是小妾的兒。從嚴秀小時候開始,就沒被人質疑出,早就養了一副睚眥必報的,隻要外人談及的份,必然認為那是外人在暗地裏嘲諷的出。
而嚴侍郎恰恰就是薑國留下來的老臣。
薑木記好啊。
原越笑了。
他什麽話也不說,拔刀一指門口。
假薑木立刻連滾帶爬就帶著手裏的烤魚跑了。
閑雜人等都走了,原越高大的影竟然晃了一晃。
蘇奴連忙扶住他,手臂卻被抓住,抓得他生疼,他卻半點都不在意,因為他對上原越的目。
原越的眸盯著他,裏藏著殺意與冰冷。
“若是讓朕知道你今日放縱過薑木,瞞而不報,朕會把你的脊梁骨出來,塞進花瓶裏,給回來的薑木日日賞玩。”
蘇奴連個寒都沒打,忠心耿耿的看著原越說道,“奴才若是對陛下有一一毫的欺瞞,就讓奴才不得好死!”
原越定定的看著他,蘇奴看見原越眸中的一紅,那似乎是遠的燭火倒映過來的,可是卻格外應景,讓他脊梁骨開始麻麻的一片刺疼之。
原越移開目了。
蘇奴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大汗。
“說麟殿沒有暗道。”
“……”
原越輕笑一聲,說道,“顯而易見,薑木又騙我。”
又一次地……騙他。
“朕就不該相信。”
帝王抬步,緩緩走上麟星樓的階梯,蘇奴亦步亦趨的跟在後。
“薑木不值得信任。”
帝王好似在自言自語,蘇奴一句話都不敢接,躬首。
帝王一步一步上得麟星樓,每到一層,軍就朝他跪下行禮,這麽多軍在這,麟星樓偏生安靜極了。
原越環視一圈,繼續走上階梯,步子並不沉重,卻仿佛響在每個人的心中。
他在一步一步上得麟星樓,四周是一片寂靜,正如同他的心,是一片死寂的荒原,等待著大火熊熊燃燒。
【薑木,等我回來……】
不期然間,原越想起他對薑木說的話。
那個時候……是那樣乖巧的應他。
結果薑木心裏在想什麽呢?
在想如何遠離他,逃離他!
隻要想到這個可能,原越就很難控製自己。
薑木……
薑木!
——
“呼……呼……呼……”抑的呼吸聲急促而幾乎無聲,狹窄的暗道中,薑木膛不斷起伏,心跳越來越快,昭示著心中不妙的預。
原越一定發現不見了。
不行,要快一些!
得再快一些!
終於,薑木一個轉彎,眼前是一道岔路口。
一條通往京城裏,一條卻是直通京城外的護城河。
此時天已經黑了,春日仍舊寒冷。
這條路是直接進護城河中,靠自己遊,不黑暗還寒冷,很難遊出護城河,很難遊上岸,遠遠沒有另一條路來得安全又可靠。
不如先出宮,隨便在京城哪個角落藏起來,等風平浪靜了再出城,誰也找不到。
這條路是最保險的。
當初挖這條暗道的時候,護城河就是一條險之又險的一條選擇,不到不得已的時候選不得。
京城的護城河防著外敵,卻也防著自己人。
除非白日裏放下橋梁,否則護城河便是一條將京城阻隔起來的囚牢。
這條暗道頂多在河下多挖出去一些道路,遠遠不到上岸的距離。
薑木該選擇另一條路的。
畢竟水沒那麽好。
而且就算原越發現不見了,一時半會兒也絕對難以發現暗道口。
這也是薑木的倚仗。
暗道有多蔽,沒人比薑木更清楚了。
薑木這樣想著,終於了步子,進了其中一條道。
——
“陛下,再往前就危險了!”蘇奴忍不住提醒道。
原越停了下來,風鼓烈的吹,他在麟星樓的頂樓之上,麵前是巨大的斜窗。
漫天都是星辰,在這窗前站著,好似手可摘星辰一般。
但是同樣,這也足夠危險。
好似隻有風再大一些,就能夠將人吹下去一樣。
“明澄皇命人建造的麟星樓,隻為給麟公主居住。”
蘇奴不懂原越的喃喃之語。
這麟星樓頂樓上什麽都沒有,就連寢居都隻是在五樓而已。
這頂樓除了風景好一些,本沒什麽可看的。
可原越卻回憶起他和薑木曾在這裏喝過酒。
小薑木小心翼翼的趴在窗戶上,對著彼時的薑越吐了吐舌說道,【父皇不讓我在窗前站著,說是太危險了!】
“危險……”
蘇奴看著原越在窗前矮下高大的子,眸盯著眼前的屋瓦。
“你說,明澄皇為何非要留下這扇窗戶呢?”
蘇奴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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