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秦王府時，已是深夜。

    沉霄站在大門外等著，見王爺回來，一臉為難地迎了上去。

    顧行舟瞥他一眼，問：“何事？”

    “林側妃在正院外等著，屬下怎麽勸回去，都不為所，執意要見您。”

    一番話，沉霄斟酌再三才說完。

    他知道王爺不喜側妃們靠近正院，側妃們也有眼，輕易不會過來，但是這次他怎麽也攔不住，隻能如實稟報。

    “又鬧什麽？”顧行舟擰起眉，大步往府裏走去。

    當時兩位側妃一同進府，何嘉溫婉端莊，林纓活潑笑，一一靜倒也相得益彰。

    但這是父皇塞給他的人，他並沒有寵幸的心思，所以便放任們在後院裏自生自滅。

    何嘉還好，輕易不會打擾他，還主將理家之事讓給林纓。

    原本他是屬意於何嘉的，但如此謙讓，他也沒多說什麽，直接給林纓了。

    沒想到短短一個月的工夫，王府裏鬧得飛狗跳，連一向分明的賬冊也七八糟，自此他便對林纓厭煩了。

    偏偏還看不出來，時不時地便往書房送湯水，打擾他做事，冷著臉訓斥一番，老實幾天，又來了。

    如此蠢笨的人。

    臨近正院，顧行舟抬起頭，看向那道張揚的紅影。

    林纓自然也瞧見了他，眼睛一亮，提著子跑了過來。

    濃重的香氣驟然襲來，顧行舟頓了頓，離三步遠的時候便停下腳步，問：“何事？”

    林纓也趕站住了，看他好幾眼，這才福了福：“妾過來，是為了謝王爺。”

    顧行舟問：“謝什麽？”

    “妾父親的職升了一階，特來拜謝王爺的提攜。”

    顧行舟又皺了眉：“與本王有何幹係。”

    提攜什麽，他本不知道此事。

    林纓笑盈盈道：“妾聽說是王爺在皇上麵前為父親言了幾句，這才過來的。”

    當然知道沒有這回事，隻是好不容易才絞盡腦想到這麽一個見王爺的借口，當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最好趁此機會與圓房。

    說著接過寶雲手裏的食盒，刻意聲道：“這是妾特意為王爺熬的幹貝海鮮粥，王爺趁熱喝吧。”

    “本王不，”顧行舟繞過往正院走去，“天已晚，你也回去歇著吧。”

    林纓愣愣地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門後，也沒有回過一次頭。

    攥著食盒的手了又，強撐著笑容離開。

    回到錦瓊院，林纓猛的一擲，熱氣騰騰的粥灑了一片，滿地狼藉。

    寶雲給小丫鬟們使眼，讓們打掃幹淨，這才跟著進了房中。

    “為什麽，為什麽！”林纓麵目猙獰地往地上砸了個花瓶，“為什麽就不肯多看我一眼！”

    寶雲小心翼翼地繞過碎片，勸道：“側妃稍安勿躁，王爺或許隻是累了。”

    “累了……”林纓哈哈大笑，“確實是累了，剛從小賤人那裏回來，當然累！”

    目眥裂，轉瞬想起什麽，喃喃著問：“現在什麽時辰了？”

    “將近子時。”

    林纓咬了咬牙：“王爺在那邊待得越來越久了！”

    何嘉還說什麽越不過們頭上去，依看，直接踩在們頭上封個秦王妃也不在話下！

    凡事不能做得太絕，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給那個小賤人下藥，但是如今看來，這藥是非下不可了。

    從上了鎖的匣子裏拿出一包藥，冷聲道：“三日之，我要聽到好消息。”

    “是。”

    翌日，曲江別院。

    丹櫻進了西廂房，喊醒睡在次間小榻上的青荷。

    兩人靜悄悄地出門，吩咐小丫鬟們先預備著梳洗的東西。

    青荷也洗了把臉，終於清醒了些，坐在臺階上想起王爺吩咐過的事。

    既然夫人也想彈琵琶，那便好辦了，隻是缺一副義甲。

    想了想，和丹櫻商量道：“丹櫻姐姐，下午我去街上一趟，給夫人買義甲去，若是夫人喚我，你先替我頂上。”

    丹櫻道：“這種事給侍衛便好，你何必親自去。”

    青荷這才小聲地將昨晚王爺吩咐過的事跟說了。

    旁人去買，不放心，萬一沒買回來，或是遲了，就得罰了。

    丹櫻笑道：“行，我答應你。”

    頓了頓又問：“王爺今晚還要過來？”

    “聽他的意思，確實如此，”青荷歎道，“王爺可真是寵咱們夫人。”

    說到這裏，左右看看，悄聲道：“你不知道，昨晚拔步床響了許久，我坐在海棠樹下還能聽見，把我死了。”

    丹櫻低聲音：“不許議論主子的事兒。”

    青荷吐吐舌：“你又不會告訴別人。”

    丹櫻怔了下，想說什麽，卻還是忍住了，慢慢垂下眼睛。

    叮鈴——

    鈴鐺晃了幾下，丹櫻回過神，忙進了屋。

    掀開珠簾，水紅紗帳外垂著一截若凝脂的皓腕，布滿紅痕，足以想象昨晚有多麽激烈。

    “水……”

    程玉嘟囔了一聲，丹櫻忙倒了盞茶，穩穩地端了過去，另一隻手開簾子。

    眼便是淩的床榻與衫不整的程玉，丹櫻垂下眼睛，將扶起來，慢慢喂喝。

    程玉喝完了兩盞茶，長出一口氣，又渾無力地躺了回去。

    丹櫻問：“夫人，還要嗎？”

    “不用了，”程玉輕咳一聲，聲音還有些沙啞，“幾時了？”

    “辰時三刻。”

    該吃早膳了，程玉在起與不起之間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起了。

    一會兒葉嬤嬤便要過來了，不能這麽懶怠。

    隻是昨晚太累，不想再折騰了，梳洗之後便吩咐丹櫻將早膳端到這裏來。

    丹櫻走出門去，想將此事給青荷，頓了頓，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便親自去了趟花廳。

    花廳裏，一個小丫鬟正往紅棗糯米粥裏倒東西，認得，是專管花廳灑掃的小宛。

    等倒完，丹櫻這才神自若地進去。

    小宛聽到靜，忙將手裏的東西藏起來，打量著的臉，笑道：“丹櫻姐姐嚇我一跳，夫人起了嗎？”

    丹櫻穩重道：“起了，夫人吩咐說要在西廂房吃，你再兩個人，幫我端進去吧。”

    “在西廂房吃啊，”小宛神為難，“怎麽忽然不在花廳吃了？”

    丹櫻道：“主子想在哪裏吃就在哪裏吃，別廢話了，先端過去。”

    “……是。”

    小宛端起紅棗糯米粥，放在離夫人最近的位置。

    歎了口氣，早知如此，就把所有的菜都下上藥了。

    不過這桌上隻有一碗紅棗糯米粥，應當會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