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十二歲時,從距京城五十裏的鎮子來到京城。
顧不得欣賞京城的繁華,滿眼含淚地被賣到紅綃樓。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過紅綃樓一步。
從紅綃樓到曲江別院,隻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被囚著,永遠走不出四方的天。
所以來到世間最繁華的地方三年之久,也沒能好好看一看,這京城到底長什麽樣。
想上街,想要自由的覺,哪怕隻有區區一個時辰。
程玉攥住顧行舟的袖,滿眼祈求地著他,始終沒有放開。
終於聽到他意味不明地反問了一句:“去街上?”
程玉心裏咯噔一聲,王爺似乎很不願。
畢竟是花了千兩銀子買回來的,平日裏再乖巧聽話,主人家也怕跑了,一千兩銀子打水漂。
況且,子輕易不會拋頭麵,那些嫁了人的子,也都隻會在深宅大院裏過完一生,一年也出不了幾次門。
雖然心裏有些退,但還是囁嚅著開口:“王爺,您若是不放心,可以派幾個侍衛跟著。 ”
有些後悔方才在他興味正濃時沒有開口,說不定輕易便答應了。
現在他冷淡得像塊捂不熱的冰,著實有些難辦。
正不安著,顧行舟忽然出聲:“等本王有時間陪你去。”
程玉頓時愣住了:“王爺,侍衛隨行便好,您怎麽親自……”
一點都不想跟他一起上街,束手束腳的,諸多規矩,肯定玩不盡興。
“你想要的不就是本王陪你?”
顧行舟哼了一聲:“本王已經滿足你了,不許再說些假模假樣的話,本王不喜歡。”
提出這個請求便是想讓他多陪陪,非得拐彎抹角地說半天,他嫌煩。
“就這樣定了,”顧行舟道,“走了。”
等他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視線裏,程玉終於說道:“王爺慢走。”
程玉躺在貴妃榻上,百思不得其解,王爺怎麽突然親自陪了?到底哪句話有這個意思?
青荷進來服侍,見夫人呆呆地盯著房梁出神,也往上瞧了一眼,什麽都沒有啊。
“夫人?”輕輕喊了一聲。
程玉回過神來,看向青荷。
“夫人,您要沐浴嗎?”
這才想起渾還黏膩著,輕輕頷首。
不多時,浴桶裏便添滿了熱水,還撒了數十片玉蘭花瓣,程玉泡在浴桶中,漸漸放鬆。
拈起一片花瓣,忽然福至心靈。
王爺陪去也好,多些相的機會,以後進府便也容易些。
想通之後,也不糾結於此了,沐浴之後便沉沉睡去。
秦王府,錦瓊院。
寶月聽完丫鬟的回報,看眼亮著燈的廂房,敲響雕花木門。
裏頭傳來林側妃不耐煩的聲音:“說!”
寶月瑟了一下,尚未痊愈的手臂仿佛還在作痛,連忙開口:“側妃,王爺回來了。”
“沒見我正忙著嗎!在外麵跪一個時辰!”
林側妃然大怒,聲音隔著一扇門傳過來,依然不減聲勢。
寶月頓時愣住。
側妃說過,每次王爺回府,不管多晚都要告訴一聲。
寶月自然不敢怠慢,所以丫鬟說過之後便趕來稟報了。
怎麽這次……
自然不敢多問,含著淚跪在廊下。
廂房中,林纓低聲音開口:“那碗粥,真的喝了?”
寶雲點點頭:“小宛說了,夫人喝了半碗。”
“半碗……”林纓思索片刻,“這劑量夠嗎?”
寶雲道:“何側妃說過了,隻要吃到那藥便行了,劑量多或都無妨。”
林纓還是有些不放心:“你跟小宛說,明日繼續下藥。”
寶雲一愣,忐忑道:“何側妃說,三日下一回便行了,萬萬不可貪……”
“到底誰是你的主子?”林纓冷冰冰地打斷的話,“何嘉的話是聖旨不?”
寶雲頭皮發麻,立刻跪了下來:“奴婢不敢。”
近日林側妃的子頗為晴不定,連這個自便跟著的丫鬟都有些捉不,唯恐說錯一句話。
“掌。”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下來,寶雲閉上眼睛,往自己臉上扇掌。
清脆的掌聲響了十餘下,林纓這才喊了停。
寶雲連忙磕頭:“多謝側妃。”
主子賞是恩賜,主子罰也是恩賜,不僅不能哭,還得笑著謝恩。
“不過你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林纓慢慢說道,“這藥畢竟不是我的,不悉藥,萬一被人察覺便不好了,還是按照說的辦吧。”
寶雲連聲應是。
“你退下吧……等等。”
林纓道:“不管寶月有沒有聽見咱們說話,以後得讓幫我辦事了,賜一盒去疤的藥膏吧。”
到了今日,才發覺自己邊能用的人實在太。
寶雲吹熄燈盞,小心翼翼地走出門去,抬眼便瞧見寶月跪在地上,淚水糊了滿臉。
見到寶雲,趕幹眼淚,垂下頭去。
“你起來吧,”寶雲低聲道,“側妃說方才一時衝,不是有心的。”
寶月一愣,側妃居然還會認錯,頓時寵若驚地抬起頭。
借著月,這才發現寶雲臉上的掌印,紅紅的兩團,瞧著一兩日消不下去。
“你的臉……”
“掉了東西,被側妃罰了。”寶雲拉起來。
“對了,側妃記掛著你手臂上的傷,特意賜了玉容膏給你。”
當差兩年,寶月還沒得過如此恩寵,暈暈乎乎地朝著廂房行了個禮:“多謝側妃。”
寶雲道:“一會兒你幫我找盒消腫的藥膏吧,我今晚還要守夜,走不開。”
寶月趕點頭,忍著跪的酸痛的膝蓋,跑去找藥膏。
不多時,氣籲籲地跑了回來,低聲道:“找來了!”
寶雲噓了一聲,離廂房遠了一些,這才擰開蓋子,食指蹭了點藥膏往臉上抹去。
見抹的不是地方,寶月道:“我幫你吧。”
“多謝。”
雖然同為丫鬟,共事一主兩年了,但們私下也沒有過多接,這一晚同命相連,倒是拉近了不。
抹完了藥膏,寶雲試探著開口:“其實側妃還好的,隻是脾氣有些急。”
寶月看看手裏的玉容膏,點點頭。
寶雲笑道:“所以你可別記恨了側妃,以後有什麽事,側妃定然會想著你的。”
寶月頓時有些興,雖然同為丫鬟,但畢竟是王府裏出來的,始終不能像寶雲一樣與側妃毫無隔閡。
但是有了寶雲這句話,便知道側妃要開始重用了。
於是連忙說道:“多謝你替我在側妃邊言,以後我一定好好為側妃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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