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王府出來,顧行舟回到秦王府。
走進府中,他停下腳步,站了好一會兒。
沉霄默默地跟在他後。
自從程夫人離開,王爺便形了這樣的習慣,總要停留一會兒才會去書房。
他似乎在與自己抗衡,阻止自己前往宜院。
沉霄從未勸王爺過去看看,因為他自己也不敢去。
好一會兒,顧行舟終於大步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進了書房,丫鬟奉上茶之後離開,房中便隻剩他一個人了。
無邊的孤寂將他吞沒,心裏也莫名煩躁。
顧行舟強迫自己理公務,過了兩刻鍾,他擱下筆,著眉心往椅背上靠。
該死的人。
連他納妾也不在乎!
還盯著五哥看了那麽久!
心中鬱氣難消,他開始磨墨,試圖平心靜氣。
墨滲出來,他卻又想起在襄州的那幾晚,站在他的邊,作輕地幫他磨墨。
紅袖添香,溫小意。
還答應他,回到王府後會常常來書房來陪他。
顧行舟環視一圈空的書房。
可是一次都沒來過。
他冷著臉摔了硯臺,濃墨四濺,書桌上也染上了點點墨漬。
他氣悶地坐回位置上。
沉霄忽的敲了敲門,低聲道:“王爺,何側妃過來了。”
來得好。
顧行舟冷笑一聲,他正愁滿腔鬱結無發泄。
“讓進來。”
不多時,何嘉提著食盒進來了。
“妾參見王爺。”
顧行舟目沉地盯著看了一會兒,視線落在食盒上。
何嘉淺笑著打開食盒,溫婉道:“今日王爺參加喜宴,想必吃得有些多,妾擔心王爺積食,特意做了碗紅棗山藥湯。”
顧行舟看著溫婉端莊的臉,心想,佛口蛇心大概就是這副模樣。
他雖然懷疑過,但是府以來,不爭不搶,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嫉妒的緒,蒙蔽了他的眼睛。
沒想到第一次下藥的人是,給林纓送藥的人是,兩次派人刺殺程玉的人還是。
他從未想過,何嘉竟有通天的本事,如此心思縝。
許久不見顧行舟理,何嘉低聲道:“王爺?”
顧行舟回過神:“放那吧。”
何嘉便盛了一碗放在桌上。
顧行舟不聲道:“書房有些,你幫本王收拾了。”
何嘉心中一喜,正愁著如何找個借口再留一會兒,沒想到王爺竟會主讓做事。
淺淺地應了一聲,看向被墨噴濺的宣紙。
一邊低頭收拾一邊問:“近日王爺做事不順嗎,怎麽發了這麽大的脾氣?”
趁不注意,顧行舟快速往紅棗山藥湯裏扔了個藥丸,這才說道:“是有一點。”
何嘉看向他,聲道:“王爺可以與妾講講,妾或許不能幫您分憂,但是說出來會好許多。”
顧行舟瞥了眼還未融化的藥丸,隨意敷衍了幾句。
何嘉認真傾聽,正想開口,書房中忽然飄散出一濃鬱的香氣。
顧行舟立刻掩住口鼻,低聲問:“什麽味道?”
何嘉愣了愣,也不知道。
顧行舟馬上開窗通風,吹散臉上的熱氣,喊來沉霄。
“書房裏忽然多了一異香,去查。”
他朝著桌上的紅棗山藥湯使了個眼,說完便大步往外走去。
何嘉隨其後,不知為何,總覺得自己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裏像是有團火。
甩了甩頭,強行鎮定下來。
走到書房外,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終於覺得好了一些,隻是口中莫名幹。
觀秋給倒了杯茶,何嘉喝完之後又要了一杯。
等心頭的燥熱終於了下來,沉霄端著那碗紅棗山藥湯走了出來。
“王爺,這紅棗山藥湯裏似乎含有催的藥,屬下恐怕判斷有誤,還需要讓府醫鑒定一番。”
顧行舟冷冷地瞥了眼何嘉,沉聲道:“讓府醫過來。”
何嘉的頭腦還有些昏沉,但是聽到“催”兩個字,頓時清醒了。
怎麽可能這個時候下藥!
“王爺,妾沒有,”喃喃道,“妾的紅棗山藥湯肯定沒問題!”
顧行舟冷嗤一聲:“多說無益,等府醫過來吧。”
一刻鍾後,府醫小跑著過來了。
他先拜見了王爺和側妃,這才去查驗那碗紅棗山藥湯。
其實不必怎麽查,隻憑氣味也能判斷出來,但是這位側妃曾送他的孫兒一個長命鎖,他便不想冤枉了人,細細檢查。
一炷香的工夫,府醫神複雜地開口:“回稟王爺,這紅棗山藥湯裏確實含有春丸。”
顧行舟斜睨著何嘉,冷聲道:“本王真是看錯了你!”
何嘉揚聲道:“這不可能!妾敢以命擔保,紅棗山藥湯絕無問題!”
顧行舟怒道:“不是你,難不這春丸是本王下的?”
聽到這話,何嘉頓時驚恐地著他。
很確定這藥不是下的,那麽肯定就是王爺了!
難道王爺發現了什麽?
不,這不可能……
這幾日王爺一直意誌消沉,除了前兩日將宜院的小廝杖殺之外,本沒有查證的心思。
所以今日才敢過來個臉,最好能讓王爺將後院的掌家之權還給,可是事怎麽發展到這一步?
如果他真的找到了證據,為何不說出來,反而要用這種方式折磨?
想不通,也沒有力去想。
隻知道小廝和丫鬟們鄙夷的視線都朝看了過來,像一尖利的刺,紮得無所遁形。
向來是王府裏最人尊敬的主人,縱然無寵,可擁有下人的戴。
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顧行舟一字一頓道:“本王向來不會容忍後院用下作手段爭寵,何氏下藥一事證據確鑿,足半年。”
何嘉百口莫辯,頹然地跌坐在地上,麵灰敗,再無往日的溫婉端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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