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晨發生的那些奇妙事,寧缺已經然記起來了一些,包括長街昏迷時那如同幻境一般卻非夢境的遭遇。修行者的強大在湖畔小筑展無疑,就算他帶齊了三把刀也不可能是對方的對手,至于長街上的遭遇更是兇險,如果不是昊天賜他幸運,他本沒有可能活下來,更沒有可能迎來如此大的機緣。
他堅信昊天讓自己降臨這個世界自有其用意,所以他認為自己不會無緣無故的死去,這種信念支撐著他熬過了小時候最艱難的那段歲月,伴他度過了一場又一場的生死關頭,而在他看來桑桑枕邊的大黑傘……就是昊天賜予自己的禮。
大黑傘看上去很普通,除了很大之外看不出來任何奇特之。
然而在昨日清晨那場兇險的戰斗中,如果不是它在最關鍵的時刻擋住了那把無往而不利的飛劍,又擋住了肅卿凝集畢生修為的劍指,寧缺早就死了。
揀到大黑傘的過程很尋常無奇,就像他揀到桑桑一樣。
很多年前,寧缺抱著小嬰走在道上,看著天好像快要下雨,剛好又看到道旁有把被人丟棄的黑傘,就順便揀了起來。
當小男孩的小手握住大黑傘很的傘柄時,這個世界并沒有任何異樣的況發生,烏黑云沒有降下磅礴大雨,遠岷山也沒有搖晃不安,更沒有多黑煙沖天而起,某金甲神人破云而出啦啦說一大堆廢話。
年不知道節儉的他,在那個雨季之后便準備把這把黑傘扔了,因為他覺得這把黑傘實在是太臟,在溪水里怎麼洗也洗不干凈,而且太過沉重,背著黑傘抱著嬰,還要和那些草原旱南遷的蠻族流民搶府派發的糧食,實在是有些麻煩。
然而很奇妙的是,大概在是抱著大黑傘睡了太長時間的緣故,還是個瘦小嬰的桑桑發現懷里沒有大黑傘后便開始哭泣,無論寧缺怎麼哄都沒辦法哄著,甚至就連來的糖水都沒有效果,他只好萬般無奈地又去把大黑傘揀了回來。
此后數年間的很多遭遇,證明了桑桑的哭泣以及寧缺的決斷無比英明,在隨著老獵戶打獵,以及后來單獨打獵的過程中,這把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大黑傘漸漸顯了越來越多的奇異之。
大黑傘油膩膩的傘面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制的,竟是完全不懼火燒,不懼刀劈劍刺,憑借著這種奇異的特質,大黑傘救了寧缺和桑桑好幾次,年的主仆二人,能夠在崇山峻嶺險惡世間活下來,其中有它太多的功勞。
寧缺與桑桑和這把大黑傘相伴多年,早已把它視為生命中某個極重要的伙伴,所以桑桑當日才會在長安城門口說出那句:“傘在人在,傘亡人亡。”
除了不懼火燒,不怕刀劈劍刺,大黑傘還有很多的奇異之,寧缺非常堅信這一點,只是自己暫時還沒有能力去發現,需要慢慢去索。
昨天清晨那場戰斗,如同這十年間那幾場最危險的戰場一樣,在生死存亡的最后關頭,他近乎本能般把自己的生命完全給了后的大黑傘,事實證明大黑傘沒有令他失,而他也同時發現了大黑傘的另一個。
能夠讓那柄來去無蹤縱橫掠行的飛劍失去所有威力,能夠令一位劍師凝聚畢生修為也無法突破,這已經超出了大黑傘原先展現出來的理防特質,而進了另一種更奇妙的境界,寧缺甚至覺到,大黑傘極有可能克制修行者的能力!
能夠刀槍不如,能夠水火不侵,還可以解釋為黑傘的傘布是用某些珍稀材料制,然而如果他的推斷是正確的,那該用什麼樣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
大黑傘靜靜躺在桑桑微黑的小臉旁,它不會說話也不會彈,就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死,可此時在寧缺眼中,被束住的油膩傘面卻開始漸漸釋放出一種做神的氣息,那氣息有些寒冷,待仔細看去卻又瞬間消失不見。
面對神的事,人類本能里都會到恐懼,然而這畢竟是一個充斥著天地元氣,有著諸多神奇傳說的修行世界,寧缺自又是最神事件的當事人,再加上自和這把大黑傘相伴,用它遮風擋雨,用它作枕安眠,用它為盾生,早已了他和桑桑生活中不可缺的一部分,哪里又能產生什麼懼意。
“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呢?”
重傷未愈又遇著足以眩暈的驚喜幸福,再加了幾杯酒水,寧缺困竟早起,看著大黑傘便了夢鄉,下意識里隔著薄薄的被單把桑桑摟進了懷里。
啪的一聲輕響,扇落到了地面上。
……
……
一線黯淡的太懸在寂靜的荒原上方,環境昏暗如夜晚將要來臨,四周的溫度很低,一片最純潔最極致的黑從遠蔓延而來,眼看著便要占據整個世界。
荒原寂靜不代表沒有人,這里有很多人,各式各樣的人。這些人沒有抬頭天,而是看著寧缺,目中飽含著期盼不屑疑非常復雜的緒。
寧缺知道自己又開始做夢了。不是冥想時做的那些大海之夢,是旅途中那個可怕夢境的延續,雖然清楚自己在夢中,但他依然覺得渾寒冷,仿佛荒原上這些人們的目,無論含著何種緒,都藏著某種微妙的敵意。
黑逐漸侵襲至荒原上空,純凈的夜遮蔽了半邊天空,就在這時,荒原之上傳來一記轟隆雷鳴,瞬間傳遍整個世界。
荒原上很多人被轟鳴的雷聲擊倒在地,痛苦。還能站立的人們臉上的表忽然間斂去,似沒有生命的雕像般重新抬頭來看天,去看那道雷聲響起的地方。
圣潔的輝瞬間照亮整個夜空。
高遠的蒼穹之上,在圣潔輝最中心最明亮的位置,有一扇無比巨大的金大門緩緩開啟,能夠看到一位巨大的黃金龍漠然探出龍首。
雷聲,即是開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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