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輕了幾分:“誰讓你來的。”
平安了一下,沒甩開他的手指,便也不了,老實地回答:“大哥。一起來的。”
裴詮:“讓你來做什麼?”
平安抬起面龐:“看看你。”
他倏地眼瞼微,臉兒似花瓣般,圓潤的眼兒似清泉冽冽,染了一層薄薄的水,輕易便浸人的眼底。
裴詮眸微,一瞬,他眼底恢復初,手指挲著的脖頸。
平安歪了歪腦袋,商量道:“你放開吧,我有點疼。”
裴詮緩緩收回手指。
這一團鈍鈍的雀兒,說它笨吧,知道疼,說它聰明吧,又飛,停在不該停的地方。
平安看這兒沒什麼好吃的,人也看過了,便站起來,說:“那我走了,下次見。”
裴詮一直看著,也不說話。
心想,王爺好像有點笨笨的,但他真好看。
好看的話,笨一點也沒關系。
…
約一刻鐘后,劉公公帶著一隊侍衛,匆匆上樓,跪下道:“殿下,奴婢救駕來遲!”
原來原先那侍衛是收了東宮的賄賂,在放那個不明份的子上樓后沒多久,便徑直逃離,若不是被他們抓到,竟不知這侍衛竟倒向太子了。
他定是把刺客放上來了。
劉公公想到豫王方才經歷了什麼,不由又恨又怒,自打殿下出世,東宮這種私手段,就沒消停過!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裴詮道:“找一下剛剛上來的子。”
劉公公趕朝侍衛揮揮手,讓他們去找人。
這一找,半日過后,卻如何也沒找到線索,那子好似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
劉公公汗,說:“臨江仙里沒找到,要不要在京中找?”只是豫王府向來作一大,東宮那邊也很快得信,倒也不大方便了。
裴詮垂眸,他最后給畫上補了幾筆,枝頭上躍然出現一只圓滾滾的麻雀,彩鮮妍活潑。
他道:“不必了,”頓了頓,“薛鑄今日做了什麼?”
突然問及永國公公子,劉公公卻如數家珍:“薛瀚休沐三日,薛鑄也向書院告假七日,二人在府中沒有出門際。”
裴詮想,那不是。
說和大哥一起來的。
若是一個鄉野回來的姑娘,不會有這麼的膽子。
他提筆,紫毫筆尖沾足了墨,落回畫上,將那只雀兒涂黑了。
第7章
…
自平安上去之后,青蓮兀自焦急,那位可是豫王殿下,若驚擾了他,可如何是好?
卻看原先守樓梯口的侍衛不知為何就走了,怪得很,青蓮更急了。
幸好不過片刻,平安就回來了,鎮定自若,尋常得就好像只是去河堤散步,只是去樓上吹吹春風。
一時,青蓮拿不準豫王到底在不在,彩芝這時回來,便也不敢說了。
彩芝辦事妥帖,薛鎬的小廝替他家爺換了裳,至于同樣吃得大醉的張家大爺,彩芝也沒真讓他自己路回去。
因秦老夫人吩咐在前,永國公府對外也只說平安養在鄉下,張大壯的份被掩下了,他被安排住在永安街后巷的院子,往常來打秋風的窮親戚,便住那兒。
好幾個小廝合力扶走張大壯,薛鎬也被扶進馬車里。
幾人防著怡德院,半點沒聲張,然而隔墻有耳,有些人不是那麼好防。
明蕪院里,薛靜安坐在窗下做送給二哥的鞋子,打理針線,外頭傳來林姨娘的聲兒:“靜兒!”
薛靜安嚇一跳,針扎了下手指,出一粒細細的珠。
林姨娘進屋,說:“你猜我聽到什麼了?”
薛靜安捂著手:“什麼事?”
林姨娘:“二哥兒去臨江仙吃酒吃得爛醉。”
薛靜安擔心:“祖母不知道吧?”
林姨娘意味不明地笑著:“你怕什麼,自有人替他掩著,不過有個事,他是帶著二姑娘出去玩的,他以前記得你的,二姑娘回來了,果然就不帶你了。”
薛靜安:“那、那也是我十來歲時候的事了。”
都快十六了,不是能隨意出門的年紀,薛鎬不帶也是尋常。
林姨娘又說:“二姑娘要十五了,可見不是年紀的問題。”
薛靜安低頭,眼圈紅了起來,這才第二天,都不敢想象,將來會被忽視得多麼徹底。
林姨娘看把兒說哭了,才又拍肩膀安:“這有什麼,二哥兒也不帶常安,大家都一樣的。”
饒是如此,直到睡前,薛靜安心中始終郁結一口氣,恰好晚上落雨,就聽著雨聲,難以眠。
一眨眼,就到了第二日,便是洗塵宴這日。
就連老天都向著平安似的,明明昨夜大雨瓢潑,今日一個大早,日爭相從云層后出來,金燦燦地灑勻天際。
大雨也是來得恰好,把夏前的暑意涮了一遍,天氣又涼爽,又舒服。
薛靜安沒睡好,上了點胭脂,本來想按習慣,穿那套緋紅的裳,想了想,還是換丁香的那一。
出明蕪院時,迎面正好遇到了平安,連忙慶幸自己沒穿亮的裳。
想來,馮夫人也是有意讓平安們一頭,只看平安一水紅妝花緞對襟,一條楊紅蘇綢羅,挽著雙螺髻,著累金紅寶石篦子,頸戴著金瓔珞祥云麒麟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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