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落笛轉過頭對著孟纓年做了一個鬼臉。
林正鈞拿上車鑰匙,林檎跟在嬸嬸后,送孟鏡年到門口。
孟鏡年換好鞋,轉,“走了。姐你們早些休息。”
他作稍頓,目越過孟纓年,目在林檎上停了很短的一瞬,仿佛是在囑咐,趕吃藥。
林檎一直站在嬸嬸后,目送著孟鏡年走出大門。討厭的東西有很多,今天這長長的清單里,短暫地又加上了一樣:關門的聲音。
客人離開,空間變得清靜,孟纓年打個呵欠說要去書房悉卷宗,叮囑孟落笛電視只能看到九點半,把音量調到最低。
轉向林檎時,神則溫和了許多:“一一,今晚就在這兒睡吧。”
林檎上大學以后,為方便上課和拍攝,在學校宿舍和父母留下的房子里住得更多。即便如此,這個家里也始終保留了的房間,歡迎隨時回家。
林檎點頭:“昨天沒睡好,準備洗漱以后就去休息了。”
“確實要熬夜。”
林檎簡單洗漱,同嬸嬸和孟落笛打過招呼,回到自己臥室。
這是個典型的飛機型戶型的四居室,林檎與孟落笛的房間同在一翼,都是向南的房間。林檎搬出去以后,孟落笛征得的同意,借用了一半的柜,除此之外,房間大保持原樣。
林檎在書桌屜里,翻到此前自己痛經服用過剩下的布芬,看生產日期,還沒過期,按出一粒服下,關上燈,在床上躺了下來。
黑暗房間里,手機像顆心臟在枕頭下忽然地震一瞬。
林檎拿出來一看,是孟鏡年發來的微信。
孟鏡年的頭像是艾瓦佐夫斯基的一副油畫,通海洋上一艘傾斜的船,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換過。
微信名是mjn,林檎沒有給他改過備注,不管改什麼,都仿佛是多余之舉。
而林檎的社網絡賬號名,無一例外是badapple以及badapple0101諸如此類的變,因為林檎有蘋果的意思。頭像則是一位小眾畫師的巖彩畫作,一顆被啃食過的蘋果,中間嵌著一副人類腔的骨架。硌牙的壞蘋果。
有一次看過孟鏡年給的微信備注,是林一一。
不是“一一”,大抵太像破折號而容易造視覺上的誤解;也不是林檎,連名帶姓總顯得有點鄭重其事。
林一一。
林檎沒有告訴他,從前只有父母這樣。
mjn:吃藥了嗎?
badapple:這次是真吃了。
mjn:意思是剛剛說謊了?
badapple:小舅你不是都看出來了嗎?
隔了一會兒,孟鏡年才回復了一個微笑的表,他不過二十八歲,不是離時代的老古董,自然曉得微信自帶的微笑有多怪氣,用的也正是怪氣的這個用法。
mjn:早點休息。我跟麥樂迪打聲招呼,晚點看看你退沒退燒。我會讓保。
badapple:告訴笛笛和告訴全世界有什麼分別?
mjn:需要有人隨時知道你的況,以防萬一。
badapple:如果退燒了,我主跟你報備可以嗎?
mjn:要是一直不退?
badapple:我會嬸嬸送我去醫院。
mjn:說到做到?
badapple:說到做到。
mjn:好。早點休息。
badapple:早點休息。
對話到此,自然結束。
林檎劃拉一下兩人對話,又回了一句:今天謝謝。
mjn:沒下次了。
林檎難得的勾了勾角。
手機鎖定,丟到一旁,發燒像在一個眩暈的夢里。
林檎睡了一覺,醒過來差不多是在一個半小時后。
記得同孟鏡年的約定,于是第一時間拿過手機,給他發去消息。
曉得他舟車勞頓,以為已經睡了,沒想到很快便有回復。
mjn:好。好好休息吧。
林檎回復“ok”。
從不對他說晚安。總覺得是自作多之舉。
/
次日上午,林檎醒來看手機,微信上有孟鏡年早上七點發來的消息,再度同確認,燒退沒有。
回復已經退了,對面回復一個“好”,叮囑“多休息”。
此后幾天,林檎如常上課。
那場雨后,南城連日都是晴天,朋友圈刷到消息,說菩提寺里的櫻花開了,一時間掀起一陣熱熱鬧鬧的賞櫻。
林檎是南城大學人工智能學院的學生,這專業生,一個班攏共四個生,正正好湊一個宿舍。宿舍關系好,頗有點抱團取暖的意思。
周四下午沒課,宿舍室友提議一道去賞櫻,但是很不巧,林檎那天跟一位社網絡上小有名氣的寫真攝影師定了時間,要去給拍一組新主題的樣片。
周四上午上完課,另外三位室友結伴去看櫻花,林檎自己一人回宿舍收拾東西。
剛離開教室,被一個男生堵在門口。
男生瞧著火急火燎的樣子:“同學打擾一下,請問林檎是不是在這個班上課?”
林檎:“我就是。找我什麼事?”
男生愣了一下,目定在上,細細打量了幾眼,仿佛有些不可置信的意思:“哦哦……是這樣的。我們團隊正在準備參加計算機大賽,其中有個人工智能的版塊……”
“沒興趣。”林檎繞過他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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