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那不行。”孟鏡年微微蹙了一下眉,“家里也沒浴缸,不然你可以跑個熱水澡。聽電子書有用嗎?”
林檎搖頭,“……沒關系,我再試著睡一下。”
沒提其他可以嘗試的方法,知道他沒這個心。
關了燈,躺下,孟鏡年抱著,低聲笑說:“給你講睡前故事?”
“好呀。”
孟鏡年頓了頓,沉沉地出聲,念了一段德語。
“……是什麼意思?”
“昨天翻譯的材料。不用知道什麼意思,你聽就行。”
林檎微笑:“好吧。”
聲音沉緩,如水流淌。
許久之后,孟鏡年停了聲音,屏息片刻,輕聲問:“睡了嗎,一一?”
綿長均勻的呼吸聲。
孟鏡年拉上薄被,把在外面的手臂掖進去,隨后再度睡。
林檎在此刻睜眼。
盯著窗簾的位置,繼續在失眠的深獄里煎熬。
/
林檎他們部門那產品測試十分功。
上午開組會的時候,組長毫無起伏的聲調,終于讓連日失眠的神思混沌。
開完會,沒去吃午飯,直接趴在辦公桌上睡了一覺。
醒來坐起,覺一件服從肩頭下,撈起,是件條紋短袖襯衫。
林檎困地瞇住眼睛,四下張,最后目停在了隔壁工位的男生上。
“你的?”遞過襯衫。
男生名吳欽,隔壁學校計院的學生,跟一起面試進來的,也被分配到了同一個組長手下。
吳欽里叼著吸管喝可樂,聞聲轉頭,點頭,接過手里的服,“空調開得很低,怕你冒。”他平靜解釋。
多植是吳欽養的。他人和它很像,很安靜,沒什麼存在。換言之,也不會招人討厭。
“謝謝。”林檎說。
吳欽又向著兩人桌子之間的空間點了一下下,“看你沒吃飯,給你帶了一份。”
園區外的港式茶餐廳,林檎和他以及另外幾個實習生結伴吃過幾次。
“多錢?我轉你。”
吳欽猶豫了一下,才說:“29.8。”
不會同意請客,不如實話實說。不說也不會影響轉賬,只不過極大可能給他直接轉個50塊,最后難辦的還是他。
林檎微傾,把那盒打包的飯拿過來,目看見墊在包裝盒下的廢紙,是打印出來的實習證明。
“已經要開實習證明了?”
“我實習要結束了。”吳欽說,“要去參加外校的保研夏令營。”
林檎揭開打包盒蓋,掰開筷子,隨口問:“什麼學校?”
“北城大學和東城大學兩所。推免可以同時報好幾所,哪里要我我去哪里。都不要就待本校了。”
“哦。”林檎點點頭。
夾一塊叉燒送進里,咀嚼一下,咽下去,作一停,“鏈接可以發我看一下嗎?”
“什麼鏈接?”
“夏令營的。”
/
按照計劃,孟震卿該去做第二次化療了,但家里人無論如何勸說,他都不肯去,打定了主意順其自然。
孟纓年哭了一場,只差給他跪下。
孟震卿一直有些固執,當他一門心思地走進死胡同,鮮有人能扭轉他的意志。
這晚全家人在孟家留到很晚,直到最后孟震卿走進臥室,摔上門反鎖,把所有人都關在門外。
大家只能先散了。
孟鏡年開車回到公寓,打開門卻見屋里燈都是熄滅的,唯一源來自客廳電視。
林檎蹲坐在沙發上,菌類一樣一不。
目看過來,拿遙控把電影暫停,“怎麼回來啦?不是說很晚的話就在那邊睡嗎?”
“還是擔心你。”孟鏡年微笑說道,“怕你睡不著。”
玄關燈打開,淡白燈下,憔悴疲憊的一張臉。
林檎心臟揪了起來。
自從知道失眠舊癥復發之后,孟鏡年不管多晚多忙多累,都一定會回來陪睡覺。
知道他今晚是要去勸說孟震卿繼續化療,看他的臉,一定進展不順。
孟鏡年換了鞋走進來,“一一,我先去洗個澡。”
“嗯。”
林檎依舊蹲坐在沙發上,下磕膝蓋,走神地聽著浴室里嘩嘩的水聲。
沒多久,孟鏡年從浴室出來了,人往廚房去,拿了一瓶冰水。
林檎歪頭枕著膝蓋,看著他拿灰T恤當睡穿的影。
他瘦了好多,更有骨骼,像清峻的灰巖石。
“孟鏡年。”
孟鏡年抬眼過來,輕摔冰箱門,朝走過來。
坐下時,旁沙發微微往下彈陷。
“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林檎把直,雙落下去,踩在地上,規規矩矩地坐著,稍稍側看向他,語氣也不免嚴肅認真。
“嗯?”孟鏡年喝著水,看。
“我打算去參加北城大學的夏令營。”
孟鏡年喝水的作停頓,片刻,水瓶拿下來,往茶幾上一放。
“什麼意思,一一?”孟鏡年看著,瞇了一下眼睛,表微沉,“你要跟我分手嗎?”
“我……”
話沒說出完,他遽然臂,扣住了的腰,往他面前一按。
呼吸不由一滯,看見他目垂落,呼吸在鼻尖停留了極短的一個瞬間就低下去,咬住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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