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脅誰?”
“我能威脅得了誰?我要真想威脅您我早就一頭死了,省得您左右看我不順眼。但我不行,我還得活著給你和我爸養老。”
車在此時剎停。
窗外便是小區大門。
江澄往窗外看了一眼,又轉頭看了看汪蘭舟,決然地打開了車門,自己先下了車,掌住車門,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汪蘭舟氣得膛劇烈起伏。
“您不去?”江澄把門掌了一會兒,見汪蘭舟坐著不,便又鉆回車上,摔上車門,“您不去的話,我們就關上門來專注解決我倆的事。”
“我倆能有什麼事?”汪蘭舟冷笑。
江澄頓了頓,語氣平緩下去:“我知道我姐從小被人神,是你跟我爸的得意之作……”
“誰讓你提的!”
“屋子里的大象你總不能裝看不見吧?我真是看煩了你倆明明拿我跟作比,又假裝沒生過這個人的樣子。你們能不能明白,生小孩就是賭概率,你倆就沒那個運氣兩次連中大獎。”
汪蘭舟瞪著,不說話。
司機這時候開口了,“……你倆不準備下車啊?”
“這路段能停車。師傅你把表打著,多錢我照付。”
司機也正吃瓜吃得津津有味,自然樂意至極。
被人一打斷,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更消散了幾分。
“當然我不怪您,畢竟我是您生的,您再不喜歡我,生我這件事您也是真正吃過苦頭。這樣的苦頭您連吃了兩次,所以您覺得失,我能理解。但您因為沒有生出優秀漂亮的小孩,而對我爸這個完全沒吃過苦頭的人,心有愧疚,我就理解不了了。”
汪蘭舟眼皮一跳。
“您總是看他臉行事。他對我流出一個失的眼神,您就罵我三句;他要是罵我一句,您就恨不得扇我掌……您從來不覺得,您在和他聯手霸凌我……霸凌了我這麼多年。”
汪蘭舟難得的沒有反駁。
“有時候我真羨慕孟鏡年,他跟林檎這件事,這麼出格,祝阿姨卻也默許了……在你這里我能做任何一件出格的事嗎?不優秀就已經是出格了,是不是?”江澄語氣苦。
覺得自己很爭氣,起碼到目前為止都忍住了沒有哭。
“坦白說我有那麼差嗎?我雖然確實在學上沒什麼建樹,但好歹是把文憑拿下來了。畢業了我有一萬個留在德國的機會,我沒有選擇……我還是回來了。我難道不知道,回來就得面對你的催婚,乃至之后的催生……
“元旦那會兒你生病住院,我原本也不打算回來,但想了想,你這麼一個好面子的人,生病了兒不來看您,您得有多難啊。可是,我的畢業典禮,你都不愿意去參加……”
汪蘭舟一直沒有作聲。
江澄說到這里,嚨發哽,也說不下去了。
兩人垂著腦袋,俱是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有人敲窗。
兩人齊刷刷轉頭看去。
窗外是祝春寧。
江澄立馬抹了一把眼睛,將車窗降下去,打招呼道:“祝阿姨。”
祝春寧笑瞇瞇的:“我來回看了三回,還真是你們。怎麼不下車啊?”
“我們……”
祝春寧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買了點玉米燉湯喝。來都來了,中午留下吃飯吧。”
江澄轉頭,看向汪蘭舟。
片刻,汪蘭舟出笑容:“那就不客氣了。”
“不用客氣,客氣什麼。”祝春寧手,替兩人拉開了車門。
下車以后,江澄主把祝春寧手里的塑料袋子接了過去。
兩位媽媽走在前,聊起了們圈子里的八卦。
塑料袋掛在手腕上,江澄給孟鏡年發了條微信:
【Entwarnung】(警報解除)
與此同時。
會開完了,孟鏡年江思道留步,說耽誤他十來分鐘,有私事要和他聊一聊。
江思道指一指辦公室方向,“你先去,我去趟洗手間,等會兒過來。”
江思道的辦公室里,靠墻放置一座玻璃柜門的書柜,一盆綠植,墻上掛了幾幅書畫作品,標配的“天道酬勤”。
當年從老校區遷到新校區,院里的行政布置的,他不怎麼喜歡,但也沒額外再提出什麼整改意見。
他比較在明面上彰示自己的喜惡。
為人世層面,他比孟震卿要長袖善舞得多,這也是為什麼他是院長,而孟震卿這輩子早就到了天花板,只能做到副院長。
孟鏡年站在窗前等了一會兒,辦公室門被推開,江思道指了指辦公桌,笑說:“坐吧。”
在他坐下以后,孟鏡年落了座。
江思道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熱茶,笑說:“難得鏡年你要跟我聊私事。什麼事,說說看吧。”
孟鏡年態度很是坦然:“不知道師母跟您說過沒有,我談了一個朋友。”
“提過。還生氣,說你跟江澄的事不是說好了嗎。”
“我跟江澄一直只是朋友。”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打算摻合。雖然你師母有這個意向,但現在是文明社會,不興父母之命這一套。你是我學生,是我兒,這是兩碼事。”
“但這件事,我不好貿然裁定對您、對院里的聲譽有沒有影響,所以我只好如實告知,請老師您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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