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家里的活計,李滿囤又去與他爹李高地、李滿倉割了兩天的稻,幫他們把稻全部割完,方才與李高地道:“爹,我明天得去莊子一趟。”
莊子是正事,對此李高地能說啥,只能答應了。雖然他心里極希滿囤能幫他把稻子也都打好。
這個秋收,李高地第一次覺到自己的無力。
與滿囤一樣只兩畝水田的滿園,現他自己的那點稻子都還沒打完呢。無論李高地如何催促,李滿園都只是口頭答應說好,但實際行,沒有。
滿園干活不行,吃飯卻是跑得飛快。
偏于氏疼滿園。秋收頭天的晚飯前,于氏把郭氏午晌燒的一只拽了一條子,地給李貴富,讓他端回屋給滿園收著。
于氏以為做得機,且家里分飯,沒人能知道了條。結果,于氏沒想到李貴富也饞,他竟把給吃了。
于是,李滿園收工回來后便記著午晌的話來堂屋蹭飯。
于氏拿不出,便即就分了給滿園,不想滿園不滿意,當即道:“娘,我干了一天活,你咋給我這個”
“好歹給我一個咋!”
郭氏早就對于氏偏心三房不滿,現見餐桌上只公公李高地碗里有個,自己丈夫李滿倉和兒子李貴雨的碗,里面都只一個翅,還有啥不明白的
郭氏當即就笑道:“娘,你就給三弟一個吧!”
“一只,兩條,碗里應該還有一個。”
“我記得三弟就吃。”
“對,對!”腦子被糊住的李滿園也跟著附和。
對你個頭,這一刻,于氏恨死了李滿園的饞。
于氏把給了李貴富,哪里還能拿得出,當即不過在湯了撈了撈,便即道:“沒有了,就這麼多。”
“怎麼可能”在家任慣了的李滿園就不看他娘的眼,他搶過于氏手里的湯勺在碗里攪和,里還嘮叨:“怎麼可能沒了呢”
“一只,兩條。”
“從來都是爹一只,我一只,咋會沒了呢?”
“不會是被誰給吃了吧?”
說著話,李滿園的眼神又轉向李滿倉和李貴雨的碗里尋找。
聽到這兒,李高地再忍不住,當即一拍桌子:“吃就吃,不吃就滾。”
“你不吃飯,別人還要吃飯呢!”
至此,李滿園方安靜下來,但臉一直拉著,就跟誰欠了他十個似的。
是夜,李高地私下和于氏道:“往后啊,你別再給滿園單獨留了。”
“現既分了家,那麼這家里的東西你就別再私下給滿園了。”
“兒子們都大了,你就些心吧!”
一只,兩條,分飯的于氏能不知道
結果一經手,就了條,屋里,即便是大些的孫輩,比如貴雨和玉,也都能想明白。他們看著雖不說話,難道心里就真沒一點想法?
說實話,李高地自己也覺得丟人,為有李滿園這個兒子。
多大的人了,為口吃的,都搶到兄弟、侄子碗里來了。
次日,也就是九月初二,李滿園一早就花150文跟族人買了只,使錢氏做了,趕午飯讓郭氏給帶到地里,然后連他爹李高地都沒讓,自己一人獨吃了兩個,把郭氏給氣得夠嗆。
李高地雖然不饞一個,但看著這樣的兒子,也是頭疼:好吃、懶做,莊戶人最厭的兩個惡習,他一下就占全了。
再說當晚,于氏了李高地這些話,也是氣得心口疼。
自打進門,三十年來于氏把持家務,一向說一不二,即便家里有隔了肚皮的長子長媳,也都沒敢跟高過聲。
好不容易,才把礙眼的大房分家給分走了。本以為能過兩天安生日子,不想老了,老了,卻被男人說藏私,而親生的兒子,偏又不與裹,非得當著一家老的面拆的臺,白讓兒媳婦和孫子們看的笑話。
恨一刻李滿園,于氏轉又恨火上澆油的郭氏。虧平素看郭氏是個好的,誰想私心竟這麼重!家里的,明明是公中的,不過分家時說了一句分滿園幾只,現就全變的了
小叔吃只,也看不得。也不想想,這次分家,這一房,占了三房多大便宜
現還在呢,郭氏就敢這樣!若是將來不在了,滿園是不是連往這宅子門前站的地都沒了
越想越恨,于氏恨不能去撕了郭氏的。但可惜不行。
過去十來年,族人都知道大房兒媳婦王氏懦弱無能不省心,二房郭氏和三房錢氏都是能干孝順的好兒媳。
不想分家還沒三個月,族里就有了王氏能干的口風。偏八月節錢氏又送私財與娘家,壞了名聲。現若再與郭氏撕了臉,可就了族里的笑話了––三個兒媳婦,若只一個不好,擱別人口里那都是兒媳婦不好;如若兩個不好,輿論就會對半,會議論做婆的偏心或者兩個兒媳婦不懂事;但若是三個,全不好,輿論則會一邊倒的罵,惡婆婆。
于氏是個要面子的人。不想平白地給族人看了笑話,那便即就只能忍著郭氏。
俗話說“忍”字頭上一把刀,于氏任慣了的人,何嘗能忍得住氣所以,于氏不過忍了一夜,早起牙幫子就腫了,牙疼得張不開,只能躺炕上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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