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春晚,沒有朋友圈的大年夜是無聊的。紅棗原就心大。先前想心事還好,等爹娘得閑坐下來說族人的閑話后,一旁聽得無趣便就眼皮打架趴桌上睡著了。
李滿囤一旁瞧見也舍不得醒。他把紅棗抱進了臥房,然后又給了外以便讓好好睡覺。
守歲講究的是團圓。故而在紅棗睡后李滿囤和王氏便將守歲說話的地方由堂屋換坐到紅棗房里的炕上。
王氏近來沒有出門,就不知道外面的事兒,而李滿囤一個臘月都忙著莊子和鋪子的瑣事,故而于族里的人事知道的也有限。于是兩人說了沒一刻便就說完了族里其他人家的事。
分家過程中李高地的作為實在傷了李滿囤和王氏夫妻兩個的心。
雖然李高地是長輩,不管分家怎麼做,作為兒子和兒媳,李滿囤和王氏都只能著不能批評,不然就是不孝。
但對于李滿倉和李滿園,這兩個弟弟坦然了他們長房的宅地,卻是了扎在李滿囤和王氏夫妻倆心口的刺——夫妻倆實在無法再將他們視作兄弟,甚至王氏心里連幾個侄子都不想認了。年下,李滿囤送幾個侄子鴨,王氏其實心是極不愿意的。
自家就有鋪子,王氏心說:家里吃不完的鴨完全可以放在鋪子里換錢。又何必便宜那幾個見了連招呼都不打的白眼狼呢
不過王氏也知道人言可畏,自家和二房、三房一點不來往,也不可能。所幸男人心里還算有數,只給了一只一只鴨,并未再給別的東西。
不然,若男人待二房和三房跟大姑子桃花一樣,也給整匹的細棉布做裳,一準得氣死。
今兒過年,王氏實在不想提二房和三房的人事。
王氏雖也不喜大姑桃花,但桃花每趟家來都沒落婆婆于氏面子,故而王氏不喜歸不喜,但心里對這個敢和婆婆板的大姑子卻是服氣的——是不敢和婆婆高聲,但能有機會看婆婆吃癟也是不會放過的。如果不是這次要破費好幾匹細布的話,原是愿意李桃花家來的。
李滿囤雖然和兩個弟弟都離了心,但他對幾個侄子,特別是二房的李金吉還是有些的。打小他沒抱過他們,甚至還過過繼他們中一個的心思。
何況王氏現也有了孕。若他這次真得了兒子,他希他兒子能和族兄間有些來往。這樣,即便將來遇上了事兒,也不至于似他一樣,連個幫腔的人都沒有。
獨木難支的苦,他夠了。
上次李滿囤去老宅送鴨子時,他爹李高地跟他說了貴雨的事,說已經托了人,年后可能就有消息。
當時李滿囤聽了消息上只說是好事,心里則暗暗合計:他幾個侄子侄現都大了,眼見都要談婚論嫁。他作為大伯,多都要出點分子。但到底出多,還有怎麼出,都得有個章程。畢竟二房有三子一,而三房也將有第三個孩子,他一碗水可得端平了,不然不僅是白花錢,還會落埋怨。
不過今兒過年,倒是不宜說花錢項,他得多想著剩錢的事。
想了一刻,李滿囤終于找到了一樁極適合現在干的事。
“難得現在得閑,”李滿囤提議道:“咱們倒是數數咱家今年剩了多錢吧!”
王氏一聽也登時來了神:年下太忙,知余莊頭前后送了好幾次錢。但現家里有多錢,卻是不知道。
在王氏給炕桌墊上舊被褥后李滿囤兒搬出了錢箱,然后夫妻兩個齊心合力把串好的銅錢一吊一吊地搬到了炕桌上。
一邊搬錢一邊數數,基本上,等錢前搬出來后,兩下里一合計,數目也就清楚了——足有一百八十六吊錢。然后下剩的零散錢不過幾百個,也是眨眼就數好了,三百五十八文。
數完錢,李滿囤估著離時還得一刻。他便極干脆的拆了扎得好好上的兩吊錢,然后把錢中新制的銅錢和舊銅錢挑揀出來分開串。
如此,果是打發時間的絕好方法––李滿囤和王氏不過才串了一半的銅錢,便就聽到外面更夫的“咚!——咚––咚!”的報時聲。
竟然就三更天了。
聞聲李滿囤和王氏對視一眼,兩人趕地丟下錢穿鞋下炕。
出了臥房,李滿囤立刻去廚房上供接灶,而王氏則拎下爐火上焐著的茶吊子,改換上擱了紅糖的紅棗茶。
一會兒,李滿囤接好灶––也就是在灶上神龕糊好新請的灶神像,爐子上的茶也熱了。
李滿囤和王氏各吃了一碗紅糖紅棗茶,然后又拿筷子沾了糖水擱睡的紅棗上抹了抹,就算應了景。
睡夢中的紅棗到上發下意識地了,然后覺到一甜味后便咂了咂,又睡了過去。
李滿囤和王氏瞧得有趣,不覺會心一笑。兩人放過紅棗,又把炕上凌的銅錢胡收了,方才回房歇下。
第81章 李高地家的守歲
李滿囤和王氏擱炕上數錢的時候, 郭氏也坐在堂屋里想著自己的心事。
午后, 郭氏去村里公井洗,瞧見一輛由兩個騾子拉的車架自村西過來向村口跑去。然后郭氏便聽到一旁挑水的男人們開始竊竊私語。
“剛那拉車的騾子可真漂亮!”
“什麼騾子那是馬, 馬!”
“馬?”
“可不是,剛那車轅上坐的可是城里謝府的大管家,福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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