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不遠傳來一片嗚咽聲,簡西風這才看見館驛淪陷後就一直不見蹤影的妻兒們,原來早就已經被人制住,塞住了,捆了粽子。
他見到妻兒被擒,心底生出一搏命的決心,“是不是我玩了,你就放過他們?”
蕭憐的手掌在他口輕輕一拍,簡西風便跟著渾一哆嗦,“好好陪本殿玩,他們就能活,本殿從不騙人,騙人不是好習慣。”
“好!我玩!”簡西風幾乎是用盡了平生所有力氣,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簡大人果然爽快!不過還有一件事,要勞煩尊夫人替本殿去給千淵太子帶個話,就說天亮之前,將梨棠郡主喂飽哄好,由他本人抱著,全須全尾送到皇城北門,方能解救此地衆人。在此之前,使者大人每跳十個垛口,就有一人慘死,所以請你家殿下務必作越快越好。這裏的所有人命,可都是算在他的頭上。”
說著回頭,看向簡夫人,“本殿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簡夫人被人拔出上的破布,慌忙點頭,“聽……聽見了。”
“記得提醒千淵太子殿下,游戲會在天亮前結束,到時候若是沒人來,我不管他手中有多籌碼,不但下面的人全部要死,就連在我商府中做客的那位皇太子妃娘娘,也要砍了手腳,做人彘,用竹竿串串,掛在璇璣城的最高曝曬一百八十天!魚死網破,同歸于盡這八個字,本殿不是說著玩的,聽懂了嗎?!”
簡夫人已經頭皮發麻,嗓子張地變了腔,忙不疊地高聲回答:“懂,懂了!”
簡西風哭求道:“殿下,皇太子他到底在哪兒,連您都找不到,我家夫人一介流如何找得到啊?”
“找不到沒關系,那就一路跑一路喊,喊得越慘越好,一直喊到千淵太子殿下出來為止!”
蕭憐皮靴踏在城牆的石磚上,發出悶響,走到簡夫人面前,掂起的下頜,“一定要快跑,跑得慢了,孔雀王朝,舉國為你全家陪葬。本殿從不騙人,不信問你夫君。”越是說到後面,聲音便越是沉,那這番話,絕對不是恐嚇,而是魔鬼的誓言。
簡夫人渾篩糠般抖著,被人拖下城樓,蕭憐手中接過一把長弓,搭上箭,“游戲,開始!”
嗖!
蕭憐第一支箭飛速出,正好紮在簡夫人的後腳跟上,著皮紮進地面,簡夫人尖一聲,一瘸一拐,沒命地向夜深奔去,地上便只空留了一只羽箭和繡鞋。
十、九、八……
簡西風小心翼翼在城牆上跳了出去,下面跪著的老弱婦孺便紛紛抱一團,不知第一個死的會是誰。
三、二、一!
蕭憐回又將弓箭對準了下面的人群,手指輕彈,羽箭破風而去,從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耳邊掠過,直接紮後一個大漢的眼中。
那大漢扔了手中暗藏的刀,捂著眼睛慘了一聲便死了。
跪在下面的人群立時炸開了鍋,哭聲、哀求聲響一片,有人想突圍出去,卻被包圍在外圍的花郎一腳踢了回去。
接著,混的聲音很快被另一個聲音鎮了下去,十、九、八……
所有人都只能靜靜地等著,不知下一個死的會是誰。
簡西風兩發,每跳一次,都覺得自己會從城牆上一頭栽下去,可是他不能停,他的五個孩子都被紅花郎押著,半截子懸在城牆外呢。
璇璣城外,簡夫人赤著一只腳,倉惶狂奔,沒穿鞋的那只腳每落下一次,沙土地上,便留下一個腳印。
一瘸一拐地艱難向前跑,一面跑一面哭著喊:“太子殿下,天亮之前,將梨棠郡主喂飽哄好,全須全尾親自送到皇城北門,方能解救此地衆人!”
每喊完一次,便停下來,五投地,漫無目的地跪拜,磕上三個響頭,之後起來再繼續狂奔。
“太子殿下,天亮之前,將梨棠郡主喂飽哄好,全須全尾親自送到皇城北門,方能解救此地衆人!”
之後再次跪下,猛磕三個響頭,滿臉是地起來繼續狂奔向遠山腳下的一片竹海。
如此反複,果然沒過多久,幾近瘋癲的簡夫人就被淩空飛來一人拎了臂膀,撲了竹海深。
——
一個時辰之後,蕭憐坐在城頭的垛口上,兩眼遍布紅地盯著下方,死人的一字排開,暗藏在這些平民貴族之中的死士已經基本殺了。
簡西風整個人早就麻木了,機械地在垛口之間一個一個跳過去。
千淵太子卻依然沒有靜。
他能等,卻不想再等了。
蕭憐站起,重新拿起弓箭,瞄向下方。
四、三、二、一!
手中弓弦一放,羽箭直之前那個七八歲的小孩兒飛去。
秦月明立在後不遠,實在不忍心看,將臉別了過去。
那孩兒已經在一又一殺戮中被嚇傻了,直愣愣地著那支向自己飛來的箭。
蕭憐看著的眼睛,那樣純淨,和梨棠的一樣天真,心中忽然生了一悔意,手中的小飛刀跟著甩了出去。
電火石之間,一極細的銀針快一步,在孩兒的眉心被穿的瞬間,將羽箭打偏,順勢箭尾撞飛飛刀,嗡地紮在了地上。
“朔方的九皇子蕭憐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這璇璣城活閻王的譽,實在是實至名歸啊!”
穿白的男子,面薄白,手中拿著一只玉笛,後跟著十來個江湖中人,從遠的影中悠閑地走了出來。
這些人各個奇裝異服,拿著五花八門的兵,男老樣樣齊全,全都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瞪著立在城牆上的蕭憐。
而立在城頭上的蕭憐卻看到,在這些人的後不遠,還有一個人,形在黑暗中半半現,看不清樣貌,似是戴著一只青面獠牙的面。
千淵,你終于來了!
“本殿的孩兒呢?”聲音沉沉,卻讓下面的來人聽得清清楚楚。
那個手持玉笛的男子向蕭憐隨便一揖,“在下白聖手,人稱鬼醫白,見過九皇子殿下,敢問咱們太子妃呢?不知安如何?”
秦月明擊掌三下,立刻有人擡了籠子上了城頭,裏面坐著的人,滿是,披頭散發,不蔽,只有看形,還是個子的模樣。
蕭憐走到那籠子旁,用手輕輕一推,那籠子便向城牆下傾斜,裏面的人本就重傷,坐不穩,向下去,倉惶中抓住籠子的欄桿,發出啊啊的慘聲。
是個沒舌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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