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上戶,得到府衙!
我告訴你,你家里兩三個大男人,街坊鄰居可都看著呢!你別想瞞過去!”
里正一邊吼著,一邊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兩三步。
“那請教,我們家這三個大男人該怎麼辦?我們不同姓,報親戚行不行?表哥表弟?”李桑甩開綰了一半的袖子,不客氣的請教道。
“你家仨男人得報客戶。”里正惡聲惡氣道。
“多謝。”李桑拱手致謝,“一會兒我就去府衙報戶。”
他答了就行,至于他的態度,不計較。
“我告訴你!我們這幾條街,可都是清清白白的老門老戶,你這個關了門戴杏花冠的,你當心著!唾沫星子淹不死你,脊梁骨也得死你!
你趁早搬走吧!
趕滾!”
里正扯著嗓子罵了幾句,轉過,背著手,跺地有聲的走了。
李桑瞪著怒氣沖沖的里正,呆了一瞬,迎著開門跑出來的黑馬問道:“戴杏花冠怎麼說?”
“這建樂城的規矩,家戴杏花冠兒。”黑馬答的飛快。
李桑兩只眼睛都瞪圓了,片刻,雙手叉腰,猛啐了一口,“你大爺!”
回到廊下,李桑接著吃完了那半碗飯,放下碗,看著大常三人問道:“誰知道這戶口不戶口的事兒?”
金立刻搖頭,這事兒他真不知道。
黑馬猶豫不定,“這戶不戶的,都是窮戶小家吧?我大……”
大戶出才說出一個大字,迎著李桑斜過來的目,黑馬脖子一,“不知道。”
“聽說過一兩回。
來往咱們行里拉糞的那個張大,有一回抱怨,說里正坑他,非得趕著十月里改戶丁,明明鄰村到十一月。
說是他爹十一月的生兒,十月里變就是丁口,要是到十一月,就過了六十了,過了六十就不算丁口了。
說戶丁三年一變,因為這一個月,他家得多替他爹三年的丁稅。
還一回,說是他家明明只有十來畝地,非要把他家定四等戶……”
看著李桑耷拉下去的肩膀,大常的聲音一路低沒了。
看來,他說的這些,都是沒用的。
“咱們當初在江都城,有頭有臉,誰敢找咱們的麻煩?哪有什麼戶不戶的事兒。”黑馬回憶過去,有點兒難過。
“在江都城那不是有頭有臉,那是本連上戶的份兒都夠不上,有哪個地方找乞丐征糧的?”
李桑沒好氣的訓斥了句,接著吩咐道:
“金去衙門口,打聽打聽這戶不戶的事兒,特別是戶、客戶什麼的。”
“好!”金答應著站起來。
“黑馬去打聽打聽,城里的里正歸哪兒管,還有,咱們這一帶的里正,上頭是誰,什麼來歷,多打點兒。”李桑接著吩咐。
“啊?噢!”黑馬啊了一聲,立刻就明白了,看樣子老大要走上層路線了!
老大就是老大!
金和黑馬一前一后、連走帶跑出了門,大常看著李桑,悶聲問道:“是永平侯府?”
“不一定。”李桑皺著眉,“沒打聽清楚之前,不要妄下論斷。心里有了預設,極容易被人的偏了向,上當騙。”
“是。”大常垂頭教。
“唉!”李桑一聲長嘆,“大常啊,我總覺得,那個湛瀘……不那個湛瀘,還有葉家,肯定有不知道多麻煩等在前頭。唉!”
“等在前頭就等在前頭,就是沒有這些麻煩,日子也沒容易過。”大常站起來收拾碗筷。
“這話也是,大常,你有哲學家的潛質。”李桑將腳高高翹在柱子上。
大常聽到哲學家、潛質這些不知所謂的字眼兒,就知道李桑開始進胡說八道狀態,飛快的收拾好碗筷,端起趕走。
第45章 八卦潘
李桑在廊下呆坐了一會兒,站起來,出了院門,溜溜跶跶,順腳往前逛。
從巷子逛進熱鬧的街市,李桑什麼都看,什麼都沒看進眼里,正順腳走著,一輛大車靠過來,擋在側邊,車簾子高高掛起,潘相家七公子潘定邦探出半截子,沖揮著手,哎哎哎的,明顯是沖著。
李桑眉梢高高揚起,潘定邦更加用力的揮著手,“這位姑娘,就是你,我了你幾十聲了,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李桑一幅了驚嚇的模樣,往前探了兩步。
“你別怕,我姓潘,行七,潘相公是我阿爹,這建樂城的人都知道我,你稱我七公子就行。
哎,你姓什麼?什麼?”潘定邦一臉笑,不停的招手,示意李桑再走近些。
李桑用力抿著笑,再往前挪了兩步。
當然知道他是潘相家七公子,可他做什麼?聽他這幾句話,他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你別怕,你姓什麼?什麼?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外頭逛?”潘定邦一臉和氣的笑,再問。
“你問這干什麼?”李桑擺出一臉的害怕,“你看上我了?”
潘定邦一下子嗆咳了,一邊咳一邊笑,“你是有趣兒!你別怕,我沒看上你,你別多想。
咱們見過面,你還記得吧?初四那天,在劉樓,想起來沒有?”
李桑斜瞥著他,一幅似想起來,又沒想起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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