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茶樓時，風雪漸大，雪花棉絮一般，紛紛揚揚，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路燈暖橘的也被這雪暗幾分。

二樓茶室，靠窗位置，江寶瓷打眼往下瞧。

黑的商務車前，男人英俊人，白天穿的黑大不見了，換一件深栗的，高大拔地站在車門邊。

兩人隔著紛揚的雪，捕捉到對方的目。

江寶瓷一彎，沖他招手。

旁邊的導演和編劇兀自停了講話，順著視線往下瞧。

賀京準比了個手勢，問事結束沒。

“寶瓷，”負責下部劇的編劇問，“那位是...”

江寶瓷：“前夫。”

編劇驚訝：“那你們這，關系好啊。”

這哪里像是前夫，跟熱中的對象沒啥區別。

江寶瓷低頭對手機打字，賀京準上樓。

又抬頭回道：“離婚是為了能重新干凈的相。”

編劇和導演品了品這話。

賀京準推門進來時，江寶瓷剛泡好一壺茶。

男人頭發和肩膀都落了雪，江寶瓷起，幫他把大掉，碎碎念：“你怎麼不打個傘。”

“下雪打什麼傘，”賀京準彎腰，低頭，“幫我撣。”

他是上癮了。

江寶瓷沒好氣，敷衍地拂了拂他頭發，想離開時，心來，手住他冰涼的耳骨。

賀京準眼睫抬了下，清潤的目住。

“別鬧，”他不自哄道，“在外面。”

“......”

就，了下，他耳朵。

又沒干別的。

怎麼經他口一說，就這麼，見不得人了。

賀京準眼里帶出笑，順著彎腰的姿勢，在上快速親了口。

江寶瓷：“......”

導演和編劇抬臉天：“我們什麼都看不見。”

好不容易坐下，江寶瓷一本正經地介紹，導演姓王，是個富態的中年男人，樂呵呵道：“我認識，財經頻道經常能看見賀先生的英姿。”

賀京準客氣點頭，拿了兩張名片遞過去。

王導與編劇寵若驚。

如今的賀京準，可不單是賀家三，商場浮沉，大多是長輩帶自家晚輩，沒有老狼引著，小狼很容易迷路。

又或者，被一群虎視眈眈的人給拖進窩里吃掉。

只有賀京準是個例外。

大家雖不是一個圈子，但類旁通，賀京準能主給他們名片，是在將姿態放低，在為江寶瓷撐腰。

萬一名利場上，哪位資本給江寶瓷下絆子，自會有想討好華越總裁的人送這個人。

江寶瓷不管這些，低著頭，專心泡茶。

“喝花茶吧，”輕聲，“綠茶會失眠，你不是總熬夜嗎。”

賀京準撇臉：“失眠是因為你不在。”

“......”

王導和編劇忙著喝茶吃果子，全當自己耳聾眼瞎。

看著時間差不多，兩人隨口聊了幾句，起告辭。

江寶瓷板臉，訓道：“有別人在，你別說話。”

賀京準：“不會。”

“...不會什麼？”

“撒謊。”

“我沒你撒謊，”江寶瓷服了，“就是，你說話，別這麼直白...”

賀京準坦然坐著：“那你說，我該怎麼答。”

江寶瓷默了默：“你嗯一聲就行。”

賀京準眉骨一提，不悅：“你我敷衍？那我不會，這不是你看家本領嗎？”

“......”江寶瓷語塞，“你叛逆期到了？”

賀京準冷哼：“我們野狗是不如家狗聽話的。”

江寶瓷淡然：“我想旺財了。”

“......”

都不哄他嗎。

江寶瓷獨自|拍板：“你把旺財給我養幾天。”

賀京準氣笑了：“不批。”

申請養狗之前，就不用哄哄狗娃子的爹嗎。

狗娃子的爹就這麼不重要嗎。

江寶瓷起：“我去接它。”

“......”賀京準窩火，“我沒批。”

江寶瓷云淡風輕：“要不，你把我指紋刪了，這樣我就進不去了。”

賀京準有種命脈被扼住的憋屈。

“江二寶。”他冷冷喚。

“啊。”

“你泡男人的手段，”賀京準涼颼颼的，“可真爛。”

江寶瓷睫秫秫，像窗外大雪，蒙著不真實的霧。

“我又沒泡過，”不知是真可憐，還是裝可憐，“當然是沒你有經驗。”

“......”

趁他沉默，江寶瓷輕瞥他：“你猜我下午過來時，見了誰？”

賀京準下意識：“誰？”

江寶瓷悠悠嘆氣：“房小姐呢。”

“......”

“臉不大妙，”江寶瓷溫吞，“跟在房太太邊挨罵，罵不矜持，大半夜跑到潤都守某人...”

賀京準嚨一。

江寶瓷看向他：“原來還有這一出。”

“......”

江寶瓷：“還說不會撒謊，你這不是，會的嗎。”

“......”賀京準坐直，眼皮繃著，“撒謊是篡改事實。”

他這，充其量，，瞞。

可賀京準依然心虛，不大有底氣：“我已經很明確的拒絕了。”

江寶瓷點頭：“哦。”

賀京準咽咽嚨：“別生氣...”

江寶瓷：“不生氣。”

“......”賀京準緘默短瞬，極為荒唐，“你為什麼不生氣？”

江寶瓷：“其實很氣的。”

賀京準又蔫了：“別生氣。”

江寶瓷：“好。”

“......”

這怎麼，跟鬼打墻似的。

賀京準覺在玩自己。

江寶瓷捧著茶盞，一口接一口地嘬，時不時覷他兩眼。

唉。

就說吧。

很好拿。

喜怒哀樂全托在上，這可怎麼好。

江寶瓷忽然歇了逗他的心思，把茶盞放下：“回家？”

賀京準臉難看：“我不回那冰冷的屋子。”

江寶瓷直腰背，手在他臉頰胡了一把。

男人下新冒出的青胡碴扎手心，江寶瓷上了癮，嬉皮笑臉挲：“我送你回，行嗎？”

“不行，”賀京準，只是姿態了，下搭進手心，縱著作，“下雪呢，你自己回九州，我不放心。”

江寶瓷：“你想怎樣啊。”

賀京準低眼，將鎖在視線中：“留下唄。”

“......”

賀京準薄抿了下，補充：“你睡咱們原來那個屋。”

江寶瓷正在考慮。

雪天并不想跑來跑去。

賀京準又一句：“我就在床下打個地鋪好了。”

“......”

是沒別的房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