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璃啃著帝王蟹的蟹，眼睛在對面兩人上轉來轉去，不知在想什麼。

一頓飯快結束，懷里的小人兒突然癟，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謝聿辭瞧見，用巾手的時候順帶看了眼腕表：“到他喝的點了。”

說著，放下巾嫻打開母嬰包。

孟璃好奇探頭看了眼，一眼看得眼睛發花，里面什麼嬰兒服，尿不，瓶，安，還有各種小玩，應有盡有，全都分類卡在固定位置。

這麼多東西，謝聿辭卻毫不，作快而穩地依次拿出，瓶和保溫杯。

泡的過程更是行云流水一氣呵。

孟璃沒帶過孩子不懂，但看謝聿辭練地搖勻瓶，細心地把滴到手背試溫度，這一套下來，瞎子都能看出來，謝聿辭說的話不假，平常是他在照顧小彧禮。

孟璃的眼神一時很難評。

泡好，謝聿辭抱過小彧禮，開始喂，喂完又細心地豎抱起孩子，給他拍嗝。

孟璃的眼神越來越古怪。

吃完飯，齊煜招手要服務生過來買單，程笙連忙拿手機：“說好我請客的，怎麼能讓你買單。”

齊煜：“哪有讓士買單的道理。”

“不行不行，說好怎麼樣就是怎麼樣。”

謝聿辭冷眼看兩人爭來爭去，涼涼出聲：“搶什麼搶，我早買過單了。”

齊煜拿手機的手頓住，程笙看他：“你什麼時候買的單？我請吃飯不用花你的錢。”

謝聿辭狹長的黑眸漫上笑意，多得似有個漩渦要把人吸進去。

“什麼你的我的，幫孩子媽媽買個單又不是什麼大事。”

他學聰明了，知道說“老婆”程笙會發飆，而說“孩子媽媽”，讓人沒法反駁。

程笙頓了下，還是說：“待會兒我轉給你。”

沒給他再發揮的機會，程笙起：“齊煜，你的車停哪的，我去拿一下青花瓷，修復好了給你打電話。”

齊煜：“停車場B區，不用你拿，我拿了送你車上。”

“我的車也在B區，一起吧。”

謝聿辭薄抿，拎著母嬰包跟上，程笙側眸看了眼，沒說什麼。

孟璃一肚子疑問，憋得快炸了，好不容易等到程笙拿完青花瓷，齊煜開車離開了，把程笙往后拉一步，湊到耳邊噼里啪啦開始就問。

“怎麼回事？小彧禮怎麼一直是前夫哥在帶？聽他那語氣你們不會還住在一起吧？我靠，你兩不會暗度陳倉睡一張床去了吧？！”

程笙無語：“你想哪去了。”

怕問出更奇怪的問題，程笙連忙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下。

孟璃表一言難盡：“我怎麼覺得……”

看眼前面高長抱著小彧禮的男人：“你被他套路了。”

程笙腳步微頓，轉眸看。

對，就是這個覺。

程笙一直覺得哪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來哪里怪，聽孟璃這麼一說，擋在眼前那層朦朧不解的霧瞬間清晰。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是，好像落進一個無形被的陷阱中，以小彧禮為餌，引一步步往下陷，不知不覺，謝聿辭已經滲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溫水煮青蛙。

這樣不行，很危險。

_

謝聿辭這趟帶兒子出門游玩很開心，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算大獲全勝。

他有兒子的籌碼加持，哪是那些沒名沒份又沒兒子的人能比的？

起跑點都完全不一樣。

這樣愉悅的心持續了一路，送完孟璃，程笙一直沉默著。

謝聿辭抱著已經睡小彧禮坐在后座，夜幽沉，他看不見程笙的臉，于是往旁邊挪了挪，這才能從后視鏡看見那張清冷漂亮的臉。

“程笙。”他。

程笙低低應了聲。

“怎麼不高興？”

“沒有啊。”程笙似乎知道他在后視鏡里看，抬頭對他笑了笑，笑意溫。

謝聿辭：“……”

程笙很主對他笑，按理說他該開心的，他兢兢業業帶娃這麼多天，不就是想慢慢改變程笙對他的態度。

可……

初夏晚風從半開的車窗吹進來，謝聿辭陡然覺得背脊發涼。

說實話，剛才那個笑那麼漂亮，他卻品出一類似斷頭前給一頓飽飯的覺。

果然，謝聿辭的直覺很準。

到了銘湖天地，打開門，謝聿辭剛要像往常一樣邁步進去，程笙突然手，把他懷里的小人兒抱走了。

轉手遞給門邊的月嫂，吩咐了句“我晚點回來”，就把門關了。

自己也沒進去。

謝聿辭：“……”

“聊聊。”

程笙定定看他，平靜地道：“彧禮睡了，這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現在這個點，應該公司也沒事找你，耽誤你半個小時，沒問題吧？”

“……”

謝聿辭心里深深懊悔，他在車上就發現苗頭不對，怎麼忘記提前部署了。

生活如棋，一步錯，就失了先機。

他沒，程笙一棋將軍：“如果你拒絕跟我通的話，以后就別來我家了。”

謝聿辭垂在側的手指微蜷，企圖蒙混過關：“我有點不舒服，能不能改天聊？”

“那去你家，你不行了就躺，耽誤不了多時間。走吧。”

謝聿辭本沒有招架之力。

程笙走進謝聿辭的家，清清冷冷，客廳干凈整潔得像樣板房。

也是，他除了睡覺那幾個小時在家外，其余時間要麼在公司，要麼在家。

程笙去廚房拿了兩個杯子洗干凈，倒來兩杯水，一人一杯。

謝聿辭怎麼坐怎麼不舒服，覺今天的沙發有刺似的，扎得他屁不舒服。

程笙把水推到他面前，開門見山。

“這幾個月辛苦你了，沒有你的話，彧禮不會這麼好帶。雖然說你是彧禮緣上的父親，但你并沒有養他的義務，對于你的付出，我衷心對你說一聲謝。”

每說一句，謝聿辭的眸就沉一分。

一般這樣的句式都有轉折，果然——

“但是，”程笙清潤的眸子定定注視他，“我們離婚了。”

謝聿辭薄抿一條平直的線，周遭空氣寸寸凝固，讓本就清冷的客廳更冷了。

“你想說什麼。”

程笙：“彧禮已經沒有腸脹氣，晚上不鬧騰了。他一天天長大，獨立意識也越來越強，我覺得可以慢慢減你帶彧禮的時間，以天為單位，制定方案，逐漸消減彧禮對你的依賴。”

“這樣，很快你就能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