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獻指了指地上無聲無息的寧倩，聲道，

“放人吧，真出了事，父皇那般待不過去。”

朱謙負手而立，目依然停留在沈妝兒消失的轉角，

“事不過三，第一次在昌王府夜宴當眾挑釁，意圖死妝兒，第二次，在花園頂撞妝兒，今日是第三次，我已給了寧家機會，是寧家不加管束，縱容無法無天，我不能放任繼續禍害妝兒。”沈妝兒是他的妻子，寧府卻不曾給他面子，既如此，他也不必手下留。

朱獻聞言也認為在理，“那七哥打算怎麼辦？”

朱謙眸如靜海，深深著那個轉角，并未回他，而是抬了抬手指，喬裝的侍衛立即將人擰起往馬車上一扔，旋即一人駕馬，往城南的方向駛去。

朱獻瞧見，心泛咯噔，急道，“七哥，你這麼做不好吧？寧家世代公卿，寧尚書僅此一個兒，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寧家門生遍天下，不史是其故吏，你剛被立為太子，萬一被人參，得不償失。”

朱謙薄彎出一道鋒刃般的弧度，“孤等著他來參。”寧倩倚仗的是什麼，他便親手摧毀之，所有欺負過的人，都要伏在腳下俯首稱臣。

朱獻打了個激靈，這位七哥一向謀定而后，想來已布有后招。

只是，朱謙今日的舉止，與原先大相徑庭，朱獻總覺得，自從上次昏厥醒來后，朱謙變得不一樣了，

“七哥，你以前從不在人上費心，為何現在為了給出氣，無所顧忌。”

朱謙神一陣恍惚，緩緩閉上了眼。

他仿佛回到那個夢境，在坤寧宮那張陌生的床榻上，他摟住漸漸冰冷的，一遍又一遍地喚著的名兒，試圖從閻王手中搶人，那種無力回天的絕深深地灌他心底。

朱謙猛地吸了一口氣，掌心仿佛殘留著那尸的僵冷，指尖不可抑地了，眼底的也跟著一寸寸黯淡下去，如同一個漆黑的窟窿，深不見底。

那時的他，該是已極天下，得到過的東西，自然了幾分執著。

而沈妝兒，已是他如今唯一的執念。

朱獻不等他回，忽然想起上午朱謙與他說的話，猛地拽住他袖，

“七哥上午與我說，小心后院失火，莫不是這個意思？”

故意引來寧倩追蹤，好他在沈妝兒跟前掉臉，惹得沈妝兒對他心生顧忌。

不得不說，這一招，險得很。

朱謙面冰冷，將他的手指一扔開，寒聲道，

“我至于用一個人來對付你？”

恰在這時，十王府的一名護衛縱馬奔來，顧不得勒馬韁，便立即飛而下，跪在他跟前稟道，

“王爺，大事不妙，南鎮平，鄉二縣的百姓，以夏訊為由，抗拒租，如今百姓已包圍王府，求王爺減租。”

朱獻聞言額尖猛地一跳，眸冷冽掃向朱謙，“原來這才是你所說的后院失火！”

為免他求娶沈妝兒，將他調離京城。

算他狠！

竟是將這樣的手段用在追人頭上。

朱獻服氣地撥開人群，從侍衛手中接過韁繩，待翻上馬，聽見后傳來朱謙幽幽的嗓音，

“孤原先的封地在雍州，離南挨得近，孤回頭遣些人手幫你料理南。”

將雅間他與沈妝兒說的話，悉數奉還給他。

朱獻氣得沒脾氣了，顧不上與朱謙逞口舌之利，力夾馬肚，朝皇宮方向疾馳而去。

作者有話說：

狗已瘋

第56章

暮如煙, 淅淅瀝瀝下了一場雨，晚秋的風急，夾著氣滾打而來。

聽雨幫著沈妝兒將銀鼠皮的緞面披風給裹了些, 方扶下車。

從垂花門進了沈府, 見一清秀的年立在桂樹下，瞧見來，開樹枝連忙迎了過來。

“姐, 父親回來了，請你去書房呢。”是弟弟沈藤, 眉宇間稚氣不減，卻添了幾分英氣。

先吩咐下人將東西送回明熙苑, 沈妝兒微笑著道，“我去換裳便給父親請安。”

回了明熙苑，換了家常的緙厚褙，天已暗，讓聽雨留下休息，囑咐留荷提了一盞風燈, 趕往三房的正院, 晚風裹游廊，腳步邁得急，氣挾著灰塵黏在鞋面，三開的院子, 門前一顆茂盛的桂花樹，矗立在朦朧的煙霧中, 聽郝嬤嬤說, 這顆桂花樹是當年母親嫁進來時親手栽下的, 今已亭亭如蓋。

母親過世時, 沈妝兒太小，不記得的模樣。

沈妝兒立在廊廡下，注視著那顆桂花樹，的似聞到漉漉的芬芳，眼眶漸漸泛紅，沒嘗過有娘是什麼滋味，這輩子怕是也無福生養小孩，尋常人家的天倫之樂，怕是不到了。

輕輕將眼角的淚拭去，抬目書房。書房寂靜如斯，幾乎毫無聲響，留荷侯在外頭，沈妝兒輕手輕腳邁，瞧見父親沈瑜坐在書案后，手里仿佛了一幅畫軸。

似是一幅人畫，還未瞧清，沈瑜已發現的到來，連忙將畫卷一收，擱在了后的書架上，朝出溫和的笑，

“回來了....”

沈妝兒發現父親的眼眶微有些潤，又往那畫軸瞥了一眼，以前替父親收拾過書房，不曾見過畫軸，瞧畫軸似有些年份了，莫不是一直藏著不曾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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