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野自然回答不了，沈敘白對著鏡頭自問自答。

“我選擇上前擋住，謝俊是從高樓墜下死狀極其扭曲，即便有容師收拾過依然可怕，我不忍心刺激，那時已經恍惚了，聽了我的勸，呆呆地道謝，放棄了看父親最后一眼的念頭，但如果是你，應該會選擇后者，陪一起看。”

沈敘白笑意更深，著鏡頭的眼深邃得像是無邊的夜空。

“這就是我們的不同，你見到第一眼就確定了自己的，而我，要許多年后才能明白原來我心里有這個孩，我晚了一步就晚了所有，這一點我認輸，但我不甘心。”沈敘白緩緩道，“作為哥哥，我為你布局，敦促你長，幫你功，但作為沈敘白，我必須要娶。”

沈牧野聽得拳頭都了，可惜，人死了，不能再從屏幕里拖出來揍一遍。

是啊，這才是真正的沈敘白，是善良正直的，也是險狡詐的，他是這對反義詞的完結合，沈牧野從小就知道，所以他才欽佩他，想要超越他。

“牧野，錄到現在，我的廢話說得已經夠多，接下來該說些真正重要的事，有關謝俊的死，我有一個不大好的猜想。”

到這里，視頻還剩下最后五分鐘，好在，那些重要的事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

“該說不該說的我都說了，該怎麼做，你明白。現在，是時候說再見了。”

最后一分鐘時，沈敘白再次微笑，笑里是溫暖的狡猾，“文繡應該告訴你，是我讓瞞著時暖把這個U盤單獨給你，我相信做到了，但能不能瞞得住時暖，未必。所以，我有最后一個問題。”

“牧野，這個視頻……你要不要拿給時暖看？我是無所謂，你怎麼選我都接，只是，不給，心里會不會有疙瘩，給了，又會怎麼想。”

沈敘白看定鏡頭，“作為你大哥，我真想看看你現在的表，一定很有意思。”

但下一瞬，他沉聲：“我的弟弟，再見。”

……

真是他的好大哥，死了還不忘給他出個難題。

沈牧野知道，除了那點惡趣味以外，更多的，還是在提醒，沈敘白想提醒他，他和謝時暖之間還不是萬事大吉的時候。

他沖著墓碑鄙夷地一笑，做了個型。

“傻X。”

然后，他聽到懷里的人道：“阿野，你……那個……是不是有收到敘白的言？”

文繡果然瞞不住，沈牧野嗯了一聲。

“是大哥不讓告訴你，你下次見到還是裝作不知道。”

“嗯！”謝時暖悄悄瞄他，有些好奇，又不知該怎麼打探，“敘白……我是說，你現在和他應該已經和解了吧，不會再怪他了吧。”

沈牧野垂眼看，人的心思寫在臉上，是真心實意在希他能找回兄弟。

“可惜，要讓你失了。”他道，“我和他這輩子都無法和解，他也不需要我原諒。”

“啊？可，可他到底還是幫了你，你不也了嗎？”

“一碼歸一碼。”

沈牧野松開，轉走向墓碑，邊上有香盒，沈牧野出三香點燃，單手在香爐上。

祭拜了，但不大誠心。

“前兩年祭日都是爸帶隊，沈家老老小小一大家子過來祭拜你，今年，爸躺在醫院流口水起不來，四哥又進去了，香火難免寥落，你湊合吃別嫌棄。”

謝時暖也拿出了三香，聞言皺眉：“阿野。”

阿野不理，自顧自道：“大哥，我和你不同，不是不同在做相反的選擇，而是不同在我不像你，沒那麼多條條框框要遵循，我只干對我有利的事，誰不讓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就讓誰消失，就這麼簡單。”

謝時暖一邊雙手上香，一邊疑地瞥他。

“剛才你也看到了，那，就是我的答案。”

沈牧野站了起來，敲了下一頭霧水的謝時暖。

“想看沈敘白的言就看，不過得等一等，沈家和金誠還有不事要收尾，忙過這陣，我拿給你。”

謝時暖不過就是一時好奇，沒想到沈牧野這樣鄭重其事。

便搖頭：“不用了，你哥給你的言我看什麼，我只是有點好奇他說了什麼而已，但看起來，他說的大概不符合你的心意。”

“是過于符合我的心意，所以沒法原諒，不需要他幫忙，我自己也能收拾金誠，他得意什麼！”

謝時暖恍然大悟，原來只是沈牧野傲了，不肯承認了沈敘白的幫助，并不是言有什麼特別。

莫名松了一口氣。

“好了，知道你厲害，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到現在就吃了半個煎餅，你不？”沈牧野推著，“先吃飯。”

謝時暖還真不，或許是這兩天事多，胃口不是很好，平常吃的都提不起興致，但還是點頭。

“好。”

臨走前，再一次回那座墓碑，真好，想，敘白果然是個好人，憎分明，充滿智慧，一點也不后悔當年的合作了

謝時暖笑瞇瞇的下山。

沈牧野跟在后頭一步一步下臺階。

除了給看和不給看之間的第三個選擇，是自己不要看，那就沒辦法了，小暖的選擇最大。

沈牧野沒有回頭，走得很堅定。

如果這個視頻會為他和謝時暖之間的阻礙，沈牧野想，他不介意讓它永遠封存，瞞一輩子。

……

離開墓園時，他們遇見了沈清湘和沈正和夫婦。

沈正和哭過，緒不高：“大哥用心良苦，可惜四弟他這麼多年始終看不啊，我勸過他幾次，他不聽，非往錯路上走，牧野，宋伯是當著我的面報的警，我都知道了。”

“沒想到四弟居然這麼糊涂，那可是我們的親爹啊，他怎麼下得去手？”沈清湘氣道，“我聽醫生說，爸是中毒時間不長劑量不大，所以才有救，但凡宋伯一個不小心或是四弟……沈延清再狠心一點，爸就……”

看著沈牧野，愁道：“牧野，醫生說，爸的語言能力和閱讀能力都會被影響，治療出院后，要想康復，得按年計，這不就是傻了嘛！他那種明強干的老頭，怎麼得了啊！”

沈牧野安道：“以爸的上進心，讓他傻了比殺了他還難，現在醫療發達，他一定會迅速振作賣力康復，你不要太擔心。”

三弟妹正要蓄淚，見沈牧野一點傷心的意思也沒有，忙收了淚幫腔：“就是就是，牧野贏了，四弟也伏法了，等爸好點我們就把今天的事告訴他，喜事一沖，沒準就好了。”

“喜事？”沈牧野抓住了一個奇怪的關鍵詞，“是該有點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