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巷在京市城南的老城區,多年來一直發展得不瘟不火,老街老巷集,四周全是舊,沈牧野最新款的跑車穿行其中,仿佛穿越。
路邊兩側停滿了車,把本就狹窄的道路得水泄不通,在距離胭脂巷還有兩條街時,沈牧野將車停在了一個會所的收費停車場,和謝時暖下了車。
“阿野,天氣不錯,我們走過去好了。”
京市已經徹底秋,街旁的行道樹一刻不停地往下飄著落葉,謝時暖踮起腳尖,拿掉一枚掉在沈牧野頭上的落葉。
“以前沒這麼破舊的,至在我小時候這邊有很多家屬院,街邊全是小吃攤,很熱鬧的。”
“還有那里,小時候每年春節,那里都會臨時冒出幾個小攤,幾個穿綢褂的老爺爺拿著筆寫春聯,想寫什麼都行,可厲害了。”
謝時暖一邊走一邊介紹,街邊的店都和記憶中的不同了,門廳更換,記憶時時對不上號。
“以前這里是個租書店,我看的第一本漫畫就是這里租的。”
“家人允許你這麼小就看漫畫?”沈牧野奇道,“我的那些老友同學,七歲前看什麼,十二歲前寫什麼都有嚴格的規定,都是家庭教師的規劃,說是很科學。”
謝時暖聽笑了。
“我們這種普通人家哪有那麼多規定,不過我家確實更寬松一些,我媽不懂這個,只覺得是小人書,那就是小孩子該看的,我爸懂但他也看得津津有味,和我一起租。”
瞧著沈牧野,“你呢,也有嚴格的規劃嗎?”
沈牧野牽著過一塊碎掉的地磚:“有是有,但不聽,家里地方大的好就是有一次我和我媽吵架,躲在假山里一整天無人發現。”
“那沈夫人一定嚇壞了。”
“嚇哭了一場,我爸在機場準備出差,臨時改行程回來坐鎮。”沈牧野回憶道,“當時我爺爺還在世,把我爸媽痛罵了一頓,還下令擴大搜索范圍,滿京市找我。”
謝時暖驚呆。
“你闖了這麼大禍,真的不會被往死里揍嗎?”
“我在假山里睡了一覺,醒來后發現鬧大了,本來肯定是要嚴懲,但大哥給我求,爺爺又溺孫子,事就大事化小,抄了二十遍佛經完事。”
“你膽子夠大,運氣也是夠好的。”謝時暖想了想,“我這是第三次聽你提爺爺,你好像很提他。”
“他在我七歲那年就去世了,記憶不大深刻,只聽大哥說他很疼我。”沈牧野緩緩道:“他去世時我甚至不明白去世有什麼不好,不就是換個地方躺著?他的吊唁禮上,我還拍著他的棺材板他,讓他起來陪我玩。”
沈牧野的語氣里帶著點自嘲,沒有悲傷,但謝時暖還是他的手道:“那……那我比你聰明,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去世是什麼了,五歲時,我媽的同事去世,帶我去參加葬禮,把死亡是什麼解釋了好幾遍,我那時就明白,人死就是再也見不到面了。”
沈牧野輕笑:“是,你比我聰明。”
“但知道又阻止不了,有時,還不如糊涂一點。”
“話是這麼說,真讓你糊涂你也不會接。”
兩人皆是一頓,不由對。
“阿野,我媽的況真的不太好,是嗎?”
斑馬線上的綠小人變了紅,驟然而起的車流切斷了前行的路,他們被迫停在馬路邊。
謝時暖催道:“如果沒事你一定會直說的,這樣很不像你。”
“那什麼才像我?”沈牧野忽地立沉聲,“不管不顧不怕失去嗎?”
“……”
沈牧野著穿行不停的車流,緩了口氣:“確實不好,但也不能說壞。”
他將醫生的話原原本本的復述,講完,人行道閃出了綠小人,車流停滯,沈牧野拉著謝時暖過馬路,的手的,頭垂著,沉默地跟著他。
過完馬路,謝時暖抬起頭。
“還能活多久?”
眼眶發紅,癟著,是要哭不哭的委屈樣。
“以醫生見過的案例來說,短的話幾天,長的話一個月都有,尤其是伯母目前的況,目前沒有更明確的信號。”
“沒別的辦法了?要不要再找更厲害的醫生,或許……”
“該找的醫生已經找了,今天下午就會有一場專家會診,但小暖,你得有準備,我們盡全力,但能不能好轉,最終還要看廖阿姨自己。”
謝時暖踉蹌了一下,腳下發,沈牧野忙攬住,張道:“還好嗎?”
謝時暖卻力推開,怒道:“我要回去!我要守著!”
“我媽都這樣了,你居然還拉我出來散什麼心,我不要散心!我要我媽好好的!”
說著便要過馬路,偏偏綠燈未亮,車還沒停,電火石間,沈牧野一把拉住的胳膊猛地拽進懷里,接著,一輛車嗖的一聲從謝時暖眼前沖過,只消一步,就是一場車禍。
那輛車的司機一個急剎車停住,隨即車窗搖下,糲的男聲破口大罵:“神經病!找死吧!”
他本要推門下車,看見謝時暖后頭冷臉的沈牧野,推門變了再罵兩句后踩油門離開。
謝時暖怔怔著那輛車的車尾,耳邊是沈牧野急切的呼聲:“謝時暖,你冷靜一點!”
兩人在街邊拉扯,招來不目,沈牧野沒空理,他牢牢地攥住人的腕子,秋日涼爽的天氣,他的額頭卻滲出細的汗。
大約是張的。
沈牧野很會表現出張,因為大多數事都不足以讓他張。
謝時暖吸了口氣,不掙扎了。
街口的綠小人重新跳,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沈牧野便拉著人推開了路邊的咖啡店。
他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下午時分,咖啡館沒幾個客人,侍應生懶洋洋地送上咖啡后就在桌后刷手機。
“好點了嗎?”
“嗯。”
“那就聽我說幾句。”沈牧野道,“小暖,我拉你出來,一個是因為今天下午專家會診,如果在那里告訴你真相,你大概會更激,另一個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會更好,只能想到哪里做到哪里,這畢竟不是個好消息。”
“……沈牧野。”謝時暖聲音沙啞,“你知道嗎?我爸去世的時候,我媽也是用類似的方法告訴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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