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紅娟穿一件棕紅的長搭配白窄腳，平底皮鞋，這是五年前日常的穿著，端著一杯咖啡坐在窗前，安靜淡定。

一切好像時倒轉，回到了五年前某個尋常的下午，謝時暖回到家，看到的廖紅娟，歲月靜好。

一步步上前，按耐住火氣和擔憂，輕聲道：“媽。”

廖紅娟握著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緩緩轉過頭。

的神奇異，不像驚喜也不像驚嚇，而是都有，還有些別的緒，攪和在一起，復雜極了。

“你找來得真快，到底是長大了，長本事了。”

“媽，你，你想來這里就告訴我啊，我陪你來嘛！非要跑，療養院的醫生護士都嚇壞了！”

謝時暖說著說著就有些不住火氣，“你這樣，知不知道別人有多擔心！”

廖紅娟放下咖啡杯，示意對面的座位。

“跑都跑了，來都來了，先坐吧，陪我一會兒。”

謝時暖坐了下來，但滿臉寫著不高興，廖紅娟興致：“想喝什麼？等下你買單，隨便點。”

現在是喝東西的時候嗎？

謝時暖兩眼圓瞪，氣鼓鼓的，可話到邊還是咽了回去。

廖紅娟行為異常，萬一了刺激，不好說會怎樣，于是，掃了一眼菜單，點了杯熱牛。

“你小時候不喝牛，一喝就說腥，現在倒是適應的蠻好。”

“我長大了嘛。”

“是啊，你長大了，變得漂亮有主見，不盲從。”廖紅娟慢慢笑起來，“記得很多年前，我和駿哥憧憬過你長大后的模樣，駿哥說只要平安就好，我上說是啊平安就好，心里想的是，既然做了我廖紅娟的兒，怎麼也得有點出息，假如駿哥還活著，看到現在的你，大概很滿意。”

“您不滿意嗎？”

廖紅娟一怔，看向兒，笑意更濃。

“滿意，所以安心了。”沉聲道，“時至今日，我唯一不滿意的只有自己，駿哥死后我就開始后悔，要是知道他的人生那麼短暫，我一定不會那麼自私，一定，會讓他過得更開心一點，我真的……非常后悔。”

謝時暖心中一，道：“媽，沒人比你做得更好了，你干嘛這麼想！”

“我做得好嗎？”廖紅娟勉強提了提角，很干很晦，“我極度自私，偏偏，還有點小聰明，早年我覺得這是我的才能，現在發現，是我的罪孽。”

謝時暖聽得皺眉。

“你說你前段時間回了一趟揚城，那你大概發現了，這十來年我沒有去看過你爸的墳。”

“嗯……不過我明白的，我們要還債，你要賺錢每天都辛苦得很，沒時間過去很正常，但你給了錢的，是那群親戚不做人！”

廖紅娟搖頭：“他們確實不做人，但我也確實在逃避，我不想承認他死了，那麼瘋狂的尋求真相，還扛下他所有的債務，說白了，是我心有不安。”

“媽！”謝時暖忍不住打斷，“你到底怎麼了？”

廖紅娟放下咖啡杯，長出了一口氣。

“我……害了你爸。”

謝時暖僵住。

“不是那種害……而是……我趕走了他真心喜歡的人，設局讓他與我做夫妻，與我一起扮演你的父母，試圖用正常的家庭生活拖住他綁住他，指他有朝一日能上我。”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廖紅娟拉過謝時暖冰冷的手，“時暖，你對沈牧野是一見鐘，我對你爸也是。”

……

廖紅娟第一次見謝駿是在水云間，他點了謝玫作陪，但當時，謝玫已經和周興打得火熱，舞廳的工作只是敷衍，很難準時，是以，謝駿來時，還沒來。

領班自是不敢冒著得罪周興的風險去催促謝玫，便廖紅娟去幫忙周旋。

謝駿坐在舞池旁的卡座里，不言不語不笑，廖紅娟說著說著，一不小心，就被他吸引。

男人見得多，高矮胖瘦，英俊的丑陋的，但沒人比得過謝駿，至廖紅娟是那麼覺得。

他毫無疑問是英俊的，但除卻英俊，更多的是出塵的氣質，迎風獨立的小白楊似的，只消一眼，就能讓人覺到其人里的正直和溫，仿佛人間走一遭，只為普度眾生。

歡場人，十個有八個難以抵抗這種氣質，廖紅娟也不能免俗。

“謝先生，小紅現在上班時間不固定，要不，你換個人吧。”

謝駿像是自嘲似的笑了一聲。

“換誰？”

廖紅娟后來想，當時的腦子一定是被門板夾了，不然不會那麼腦殘。

口而出：“換我吧。”

話一出口，愣了，謝駿也愣了。

下一秒，男人臉紅了。

“你，你不要開玩笑。”他結道，“小紅，小紅今晚還來嗎？”

廖紅娟也結了。

“可可可可能吧……雖說遲到早退，但但但是還是來的。”

謝駿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他點了杯度數很低的酒就著干果點心，整整等了一晚上，沒能等來小紅。

其實那晚謝玫是來了的，只是沒有出臺，是順路來給姐妹們送蛋糕的。

謝玫一向活潑會來事，典型的社強人，歡場里，多的是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但謝玫理的很好，不貪心，有好就大家分，有壞能扛的就自己扛。

義氣到如此，在水云間，的人際關系一頂一的好。

自己得了好吃的，過來分給大家，也是尋常作。

廖紅娟吃蛋糕時和謝玫提了一謝駿，沒說別的，只說外頭有個男人點了你，我說你沒來，他也不肯走，現在還等著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謝玫一哼，不屑道：“這些男人最無聊了，我才不要見。”

廖紅娟便笑了笑，不再多說。

已經敏銳的覺到，這個不知名的謝先生和謝玫一定有些什麼過往，所以，存了一點小小的私心，打算先了解過往，再讓兩人見面。

這個打算進行的很順利。

謝駿等不到謝玫并不死心，隔了一天，他又來了。

這回廖紅娟有了準備，不結了，開口就是：“謝先生，我和小紅是好友，你這麼執著的找，究竟是為了什麼，能不能告訴我？”

謝駿遲疑，說了幾句客套話。

廖紅娟直接破。

“是這樣，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信服的理由，我實在很難幫你，或許我還會阻攔你，畢竟小紅很歡迎，有大把心懷不軌的男人想要找，我不能害。”

謝駿被說的一愣，片刻后，笑了。

他笑的可真好看啊，廖紅娟花癡的想，要是為我笑的就好了。

謝駿道：“你考慮的很好，是我急躁了。”

他說著，鄭重的出手與握。

“你好，廖小姐，我謝駿，駿馬的駿，是小紅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