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甘同小連到了夏州的時候，梅湘生在那里正命人急地收拾尸首，救助傷者，辨認份。

他們……發現了老關的尸首。

小梅尤其的不能接。

他跟老關是最初被分派跟著薛放的，原本兩個人的年紀、份，都不同，彼此暗中是有些看不慣的。

但隨著后來都跟薛放心，他們之間的隔閡竟也不復存在。

更加在經過海州之行后，彼此之間的，雖然不是手足，可那同袍之意，更勝手足。

小梅悲憤大哭，恨自己沒有早一步趕到支援。

但其實就算當時他趕到，也是沒法兒救得了的。

小甘小連趕到之時，正是這個殘忍的時機。

又有士兵知道小甘是屠竹的夫人，又懷了孕，簡直不敢跟照面。

小連去勸住了梅湘生，忍著悲痛，詢問他是否有屠竹的下落。

不問則已，一問，小梅更是難，如果是活著的人，此刻早就找到了，既然這會兒還沒有音信，那自然是兇多吉。

在這種形下，沒有人敢跟小甘說實話。

小甘沒有再問，反而對小連道：“不要，沒找到，總是有機會的。竹子不會拋下我跟孩子。”了肚子，看似輕松自信，并不擔心。

小連附和道：“就是，一定是了傷，一時不知在哪里，這凍土重鎮地方不算很大……總會找到。”強歡笑，卻如何不知道小甘的心是多苦。

小甘不顧自己有孕，執意跟小連一起去救治傷者，們兩個跟著楊儀所學的醫盡數排上了用場。

因為此刻他們面對的不是什麼棘手罕見的病癥，幾乎也不用診脈，而只是療傷，合，用藥……們兩個從最初的生疏、驚懼，到逐漸地練，“習以為常”。

遇到有些不知怎麼辦的重傷者，比如傷到臟腑的，兩人便跟醫商議，又回想楊儀所做，因人制宜。

短短數日，不知救治了多傷患。

而讓他們安的是，定北城方向傳來了戰事勝利的消息。

接下來的日子里，陸陸續續地，先是戚峰恢復的最快，然后付逍、晁大通金平等人也大有起。

俞星臣的傷要好的慢些，畢竟靠近心室，且他又是個文，質不同。

薛放則一直昏迷不醒。

從大戰那日，到回了城中，雖然楊儀竭盡全力，仔細看護救治，但眼見小年都到了，依舊毫無起。

對此，楊儀的反應倒是“平靜”。

從在北原戰場上，看到薛放的時候，就意識到他的形不好。

渾上下的傷，數不清。

雙手被長槍磨的見了骨，連手肘都磨破了。

解開他手上纏著的層層紗布的時候，跟紗布都粘在了一起，任憑楊儀再怎麼“鐵石心腸”，這淋淋刺心的一幕，仍是幾乎把擊垮。

而上的那一傷，之前合了兩次，也迸裂了兩次，此刻已經完全不能再，雖然是冬天，傷口依舊惡化，再差一步，就會疽毒骨。

楊儀只能將那些爛剜出來，刀子探，聽見刮到骨頭的嚓嚓聲。

除了這個，更棘手而不能立刻解決的，還有失過多。

這形簡直比上次海州之戰還要慘烈。

除非真的是神仙菩薩，有無限神力，但不是，所以只能按部就班，盡人事，聽天命。

可是不間斷的勞，也讓楊儀不住，眼見小年將至，終于病倒了。

這日，俞星臣起來看薛放。

他的傷自然還沒痊愈，幸而人已經沒有命之憂。

可說來，當時多虧了決明推了他一把，不然這會兒已經過了頭七。

在他醒來、能起后，俞星臣便開始理北境的政務，以及寫折子回京。

每日，他都會來看看薛放……以及楊儀。

尤其是楊儀病中。

靈樞扶著他進了屋。

楊儀才喝了藥，卻并不躺下，只靠在薛放的床邊假寐。

俞星臣沒有打擾，目從帶些病容的面上，看向薛放。

著年蒼白如冷玉的臉，俞星臣心中生出一種奇異的嘆惋。

薛十七，他做到了……

他做到了前世沒有做的事，在接下來的至十余年，北原人不會踏足定北城一步。

而自己竟也在這場扭轉乾坤的戰事之中。

俞星臣瞥了眼楊儀，想起在戰場上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他笑了笑，他的人生似乎沒什麼可稱得上缺憾的，除了……

眼角的余之中，他似乎看到了榻上的薛放了。

起初俞星臣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薛放口中喃喃地喚了聲什麼。

俞星臣愕然。

他稍微靠近，卻聽到一個他悉無比、但不可能在這時候出現的模糊字眼。

——“俞侍郎……”

第3章 一更君

◎不是俞侍郎夫人！◎

朦朧中,楊儀覺有影在面前一晃。

睜開眼睛，卻見是俞星臣站在床前，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薛放。

楊儀一下清醒過來,問道：“怎麼了？”

俞星臣轉頭看向，臉煞白,了,卻沒有出聲。

這幅模樣卻看的楊儀心驚,生恐薛放有個不妥,忙起檢看他的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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