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止步,他凝視著楊儀,半晌道:“不要再說什麼‘只要他無事你怎麼都行’的話,你必須安然無事,不管他會怎樣!”
楊儀猛地看向他,似乎不滿他這句話。
俞星臣卻并沒有退,只是異常堅決地回看著。
兩人對視片刻,楊儀終于一嘆:“知道了。”
且說穆不棄跟隋子云先行離開,穆不棄便問道:“剛才是怎麼回事?”
隋子云道:“你把我難住了,我也想知道。”
穆不棄道:“這里沒有什麼俞侍郎,更沒有侍郎夫人,怎麼他們兩個聽了這句話,卻是那樣的反應。”
隋子云看向他:“你的眼睛真真毒辣的很。人家什麼反應了。”
穆不棄道:“就仿佛是被……捉了現行一樣。”
隋子云嗤地笑了,又道:“你可真會說,也真敢說。”
“你不覺著古怪麼?”
“是古怪,但是……”隋子云想了想:“正如你所說的,這里確確實實沒有什麼俞侍郎,也沒有侍郎夫人,你我以及十七,知道這個就夠了。”
穆不棄琢磨片刻:“你這個人,怪不得十七你嬤嬤,要時候還真熨帖。”
隋子云挑了挑:“多謝。”
胥烈上的傷,也還沒有好利索。
他在廳上等了一陣,才見俞監軍姍姍來遲。
本來以為俞星臣是故意給自己下馬威,可又覺著俞監軍不是那麼淺的人。
想必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兩下相見,彼此看著對方那氣不足元氣大傷的樣子,頗有點兒同為病患的心有戚戚然。
俞星臣道:“想不到,這次竟是親王殿下親自前來。”
胥烈道:“既然要議和,自然得拿出誠意來。”
俞星臣哼道:“您所說的誠意,只是如此而已?”
胥烈搖頭:“俞監軍是聰明人,先前那場大戰,你可知道那一夜,為何弗邑關并未突襲?而在決戰之時,又為何不曾援助?”
俞星臣心頭一,面上仍是淡淡地:“想必是有人做主吧。”
胥烈道:“你自然猜得到,若不是皇后娘娘的主意,你們贏的不會這麼快。”
俞星臣道:“你們該激你們的皇后,若不是做主,你們死的必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胥烈知道他上厲害,一笑道:“說來也奇,大周的軍馬只是二三流,但卻有一流的將帥,以及一流的永安侯。我曾經想過,倘若你們幾個之中缺一個,這場戰役,我方會不會獲勝。”
俞星臣道:“不會。”
“為何這樣篤定?”
“因為自古以來邪不勝正。”
胥烈輕笑:“俞監軍,何必挖苦人。”
“聽似挖苦,其實是正理。”俞星臣盯著胥烈,正道:“親王可細想,我大周可主侵擾過北原百姓不曾?是不是北原屢屢襲擾,行燒殺搶掠之實?今日你們的慘敗,合該是天意如此。”
若放在以前,此刻胥烈口中冒出的,一定會是“強者為尊”之類的話。
他們是馬背上出,強者征服弱者,猛擒拿獵,弱強食,不過如此。
但現在,他不想再提這個了。因為有點兒打臉。
胥烈道:“你這想法,大概是跟我姐姐差不多。”若有所思地,胥烈道:“也許,是因為海納的原因,的子起了變化。不像是先前一樣執著了。”
之前胥皇后對薛靖因生恨,又因殺子之痛,仇恨蒙蔽了眼睛,故而也算是半個主戰派。
可是在知道了將軍并沒有真的殺死海納后,的心意也起了變化,尤其是曉風當著的面,說出北原人害死屏娘全家的事……
所以那天晚上命弗邑關的兵力不許輕舉妄,本來已經給了弘吉機會,假如弘吉親王聽了的話,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
借著此番大敗,胥皇后建議皇帝停戰議和。
而且如今北原的兵力已經大為不足,也不能再打下去了,萬一拼盡了,鄂極國那邊兒可還伺機而。
倒不如先保存實力。
薛放又陷了那個夢境。
那是一座有些年頭的寺廟,名字好像是“惠濟”。
門口人來人往,又有許多乞討的老弱,來回地穿梭,哀告乞食。
有一個伶俐的丫鬟走了出來,不知說了句什麼,那些乞兒們慌忙都排好了,然后寺的和尚便將蒸好的饃饃散給眾乞兒吃。
不多時,從寺院門口,幾個丫頭跟嬤嬤簇擁著一個子走了出來,著黃的對襟衫子,淺綠的褶,裊裊婷婷。
靜間,讓薛放想起自己珍的那盆“蓮瓣丹頂鶴”,清麗俗,幽雅可人。
他看著的臉,覺著這個人也恬淡的像是霧中的蘭。
就在這子要走的時候,墻邊上一個孩子因為吃的太快,大概是噎住了,原地不住地捶。
那子見狀,忙要走過去,卻給一個嬤嬤攔住,不知說了句什麼。
停住腳,似乎忌諱著,不敢靠近。
而那邊,那孩已經撐不住了,幾乎委頓在地,周圍的乞丐不知所措,都呆呆地著。
就在嬤嬤要帶子離開的時候,突然不顧一切撇開那些人,竟沖到那孩子旁,不由分說將人攬住,也不顧那乞兒上臟兮兮的,將他抱在懷中用力捶打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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