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打量著靈樞,哼道:“真是近墨者黑,你跟著他久了,也學的兩面三刀了。”
靈樞是出了一點不自在的笑,說道:“我不懂十七爺的話。”
此刻薛放也明白了,靈樞方才故意大聲,無非是想讓里頭的楊儀知道他對俞星臣手了,只可恨這小子居然還假惺惺地說什麼“小心手”,仿佛為他好似的。
他真是跟著俞星臣學的詐了。
屋,俞星臣見到楊儀。
在看到的第一眼,他的心突然跳。
先前楊儀在照看他們的時候,雖然面憔悴,但自有一神氣在。
可此時的楊儀,平靜的就像是一片不小心墜落于凡間的很淡的云,看著這麼輕,朦朦朧朧,著不真切之,仿佛隨時都能散開,消失無蹤。
俞星臣雙眸睜大,不由回頭瞪向薛放。
他知道不該怪罪薛放,但除了這個他想不到該做什麼,何況他真的惱薛放瞞著自己、不肯自己來探看。
雖說就算見了,也未必能怎樣,畢竟他再足智多謀,卻不是名醫,無法助如何。
楊儀目轉,掃向俞星臣,認真打量了他一會,說道:“你的臉看來……不是很好。”
俞星臣知道。
其實在門外被薛放抓住的時候,他還不至于如現在一般。
他臉之不好,多半是因見的形不好而起。
楊儀咳嗽了聲:“你過來,我聽一聽你的脈,還有傷……”
俞星臣原本是很樂意的,但現在他不想。
“我沒事,”他聽見自己磨牙的聲音,仿佛賭氣般道:“你照看好自己,就行了。”
楊儀有些詫異,抬眸對上他的眼神,又看到薛放走過來,一笑道:“難道又是因為十七麼?什麼大不了。”
俞星臣道:“楊儀……”他不知道怎麼就病的這樣了,更恨薛放為何不自己來看,他的心驚跳,“你覺著怎麼樣?”
薛放在旁道:“什麼怎麼樣,你假惺惺地說這些有的沒的。要是沒事兒,就趕走。”
俞星臣把心中的話咽回去,勉強道:“有個消息要告訴你……跟薛督軍。”
楊儀正在瞅著薛放,不想他對俞星臣那樣語氣。聞言道:“何事?”
俞星臣道:“夏州那邊來消息說……屠竹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楊儀果然驚喜。
連薛放也意外地問:“你說真的,為何我沒聽說?”
俞星臣道:“是剛剛送來的消息。”
“竹子……怎麼樣?”楊儀斷續地問。
夏州那里,在斧頭到了后,因為一直記掛決明,恐怕他是在夏州迷了路之類,斧頭便帶著小乖,滿城里走。
那日斧頭閑逛道一傷兵們的安置所,小乖忽然向汪汪了幾聲。斧頭驚奇:“怎麼了?”
他轉頭看看門口來來往往的將士,心想決明自然是不可能在這兒,難不是……
凍土之戰后,夏州方面派出大量人力救治傷患,安置陣亡的將士們。
然而前鋒營里,陣亡的幾乎十之八/九,要逐一辨認份,也有些困難。
只能從活著的人手,橫豎統計出活的有多,剩下的自然都是……
屠竹不在生還者的名單里。
小連跟梅湘生等,沒跟小甘說實話。
他們大概是還存著一點兒希,也許是不愿意讓小甘絕。
斧頭曾經仔細打聽過屠竹的下落。自然知道這傷兵安置里,并沒有他。
畢竟因為要找屠竹,小梅里里外外地都走遍了。
甚至于生還的那些人,他也挨個認過,并且詢問過他們,有沒有見到屠竹……可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只有一個小兵道:“當時北原人來的太快,我們只顧沖上去砍殺,誰也分不清誰,我只記得……當時我回頭看了眼,屠參軍是跟姚校尉一塊兒殺敵……后來就沒看見了。”
唯一的一點線索,就是這個。
至于那姚校尉,也并不在生還者之中。
既然這樣,那屠竹自然更是兇多吉。
小乖這會兒汪汪個不停,斧頭只得跟著小乖進。
狗子轉來轉去,竟是來到了安置的后院,卻見有幾個婦人正在那里洗。
小乖跑到其中一個壯實的婦人邊,嗅了嗅,了幾聲。
那人正將一桶熱水兌在盆,放下木桶,詫異問道:“哪里來的小狗。”
這會兒斧頭跑來,把小乖抱了去,可小乖兀自向著。
斧頭便多了個心眼,問道:“姐姐,你是夏州本地人嗎?”
“什麼姐姐,我都是大嬸了,”那婦人笑道:“你這孩子倒是甜。”
斧頭便問:“那您有沒有見過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年,也帶著一只狗的?”
婦人搖搖頭:“這倒沒有,是你的朋友?”
斧頭有點失,看了看小乖,疑的很,便隨口又問道:“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大概二十左右,生得很白凈好看,口音有點南邊的軍爺?”
婦人聽他說什麼“二十左右白凈好看”,本來正覺著好笑,聽到最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臉有點不自在。
低頭拍打那些帶的袍,一邊說:“我、我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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