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大將軍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見,眺遠方,聲音漸漸低沉:“外面有關你和十四公主的傳言,舅舅都聽說了。”
姜曜語氣淡淡,“舅舅教我兵書,教我兵馬,教我事,于我而言,已算半個父親,今日帶來見你,便算是見見長輩。”
老將軍冷哼一聲,沙啞的聲音如塞外砂礫,“方才公主在場,我未下你的面子,但你要在一起,舅舅不會同意。是和親公主,你是未來儲君,你和有什麼未來?”
這舅侄二人稔,談之間,只用“你我”自稱。
姜曜道:“等回長安,我便上書求娶。不嫁我,還能嫁誰。”
大將軍已經知曉姜玉的世,道:“天底下有得是好男兒。”
姜曜道:“嫁誰我都會將奪回來,夫君沒能力護住。哪怕嫁了人,最后也會與我通.。”
道道金從云層中漫出,映照在姜曜臉上,他說得滿不在乎,卻又極其篤定。
鎮國大將軍聽到這話,眉頭鎖,深深看了他幾眼,極其詫異,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姜曜注視著山下,草坡上長滿了雛,遠兩道子的影,正相攜走下草坡,正是姜玉與大將軍夫人。被將軍夫人帶著,采摘山花。
手臂挎著籃子,里面盛滿了橘黃花草,轉過頭,延頸秀項,朝山坡上來,像在尋誰的影,等的目被姜曜捕捉到,目一頓,趕低下頭,又裝模作樣摘起花草來。
姜曜瞇了瞇眼,確信自己并未看錯。
大將軍也看到了這一幕,微微嘆了口氣,道:“曜兒,你一向行事周全,深思慮,也知道這事可能帶來的后果,你是不懼外界,愿意承擔一切,可公主呢,才多大,十七歲,比你小了足足五六歲,愿意嗎?”
大將軍雖是武將,卻心思極其細膩。一慣會察言觀,若觀火,從剛才起,他就一直在觀察著姜玉的神態。
“舅舅看得出來,公主很是懼怕你,和你站一起,看向你的眼神,總帶著幾分怯意,你說說你是不是強迫了?”
外界的流言,也大都是如此。
姜曜笑道:“那舅舅能看出來,喜歡我嗎?”
大將軍一怔,沉默了下去。
滿天金迷蒙,烏低飛,布滿天際。
過了會,大將軍遲疑地問:“你做了何事,讓這樣懼怕你?”
姜曜沒回答,只注視著下方的那道影,看姜玉裾被風吹起,鬢發上珍珠吹掉了,小跑著去追。
大將軍嘆息道:“我看你對舅舅的語氣,恐怕都比對的和煦。你既然說喜歡,又為何要這樣冷漠待,你嚇著了。”
“不太聽話。”姜曜臉上的笑意漸漸淡漠了下去。
大將軍長眉微挑,看向姜曜,深知他這個侄子,活了二十幾年,雖閱歷深富,但于上怕也是第一回。
大將軍道:“你的刺芒太盛,別人的刺是向著外人,你卻是對著,非要回應你,你強迫、又冷漠待。比你還小許多,做不到像你一樣想得通的。”
姜曜淡淡道:“是嗎。”
他沉思了片刻,神清明:“謝舅舅提點,我知曉了。”
鎮國大將軍與夫人舉案齊眉幾十年,于上自然比小輩更有會,不過他的本意哪里是提醒姜曜,分明是要點清醒姜曜。
他厲聲道:“你和公主不合適,一是份,二者便是流言。我看公主留在西北好的。”
西北的民風明顯比中原開放許多,當初公主自請遠嫁和親,便西北人民戴,加之蘭家把持河西走廊一帶,聲深厚,若留在這里,是比與隨姜曜回長安更好的選擇。
大將軍道:“公主怕也不愿意與你回去。”
“是愿意的,哪怕現在不愿意,日后也會愿意。”姜曜道。
在當初,姜玉第二次嫁人時,姜曜就曾經做個一個荒唐的夢境。
夢里姜玉嫁了人,駙馬待并不好,姜曜便時常去公主府找。到后來,背著駙馬,懷了孕,直接被姜曜一道旨意,接了宮中。
夢境看似荒誕,卻有跡可循,夢中人的子,都與現實極其相似。
若和他的稱得上孽緣,那追溯過往,早就糾纏了十幾年,姜曜不信嫁了人,與丈夫的意也能比得過他。
恐怕到最后,二人也會背德私下通.,不管不顧禮法教義。
和他這輩子注定糾纏下去。
大將軍話語略帶擔憂:“你和公主做到哪一步了,現在這個局勢,最好小心一點。”
這話的意思是:“你不要讓公主懷孕了。”
姜曜薄抿一條線,道:“不會,還太小,子骨不住,沒打算讓現在懷。”
大將軍嗯了一聲,“如今西北,北涼不是大問題,關鍵是北戎,那才最為棘手。”
大昭在西北作戰幾十年,最大的敵人一直是北戎一族,兩方的局勢如今已經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姜曜此次來西北,手頭要務便是攻打北戎。
北戎一除,可保大昭延綿百年無虞。
大戰一即發,現在并非糾結兒長之時。
姜曜自然知曉,今日來聽了大將軍一番話,也算醍醐灌頂,極有收獲,道了一句“走了”,不顧大將軍出手阻攔,徑自走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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