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序消息發過來的時候，姜西檸正專注畫著畫。

不出門，不說話，一度到了癡狂的地步。

自從看到那個視頻，就很難過，那麼大的傷口，星星該有多痛啊……

其實，姜西檸剛開始并沒有一下子就認出來那里面的人是傅淮序。

視頻打了碼，線也不是很清晰，只能看到畫面中有一個圓溜溜的東西，像是……柚子！

可這個時節，超市好像沒有柚子賣……

姜西檸起了好奇，探究地瞇著眼睛去看，突然，瞥見了一雙修長的手指。

那枚悉的戒指在并不清晰的畫面中依然閃著微弱卻足以讓認出的，那一瞬間，姜西檸只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錘了一下，呆呆地出自己的手，腦海逐漸空白。

星星……

視頻里的柚子是星星！

“吧嗒……”眼淚滴落下來，潤了大紅的請柬。

鮮艷的紅被淚漬暈染開，像是盛開在悲傷中的艷花朵。

姜西檸像是失了魂兒一樣，呆呆地坐在位子上，將那個只有十三秒的視頻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即便很想長翅膀飛到星星邊，可也知道，自己除了著急，沒有別的用。

姜西檸沒有辦法。

去不了星星邊，只能通過畫畫宣泄自己的緒。

姜老夫人擔心又心疼，急得不行，“天畫畫都快魔怔了，筠兒，就把皎皎送到淮序那孩子邊去吧。”

姜辛筠搖了搖頭，“皎皎去了也無濟于事，就讓畫吧，能吃能喝就沒事。”

比去國外了人篩子好。

……

“叮咚。”微信彈出消息的聲音。

給囚鳥勾勒翅膀的姜西檸愣愣拿起邊的手機，等看清置頂聯系人的紅點，眼睛騰地一亮。

是星星的消息！

迫不及待地點開語音，一道略顯虛弱的清雅聲音響起。

【皎皎吃過晚飯了嗎？我已經好多了，你別擔心。】

姜西檸當即就要撥通視頻，卻忽然意識到什麼，噠噠噠跑出畫室，下樓沖進臥室衛生間。

鏡子里的人無打采，面容憔悴，還掛著淚痕，看上去像是蔫了的小白菜。

不行！姜西檸忽然拍了拍臉。

不能讓星星看出來，不要讓他擔心。

低頭把臉洗干凈，理了理頭發，確定沒有破綻后，才對著鏡子出一抹笑容。

只是那笑相當之勉強，角雖然向上揚起，卻怎麼看都不自然，可以說是比哭還難看。

不對，重新笑！

等把笑容調整好后，姜西檸才撥通了視頻。

“嘟嘟嘟——”已經做好了準備，絕對不能第一時間就哭出來。

起碼要多忍兩分鐘。

可沒想到的是，視頻嘟嘟幾聲后，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對方拒絕了你的通話請求——”

姜西檸登時呆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星星掛了……怎麼可能！

他從來不會不接視頻的。

似乎怕傷心，傅淮序那頭飛快彈出一條語音，【我這兩天都沒有洗澡，不好看了，皎皎等過幾天再視頻好不好？】

【不要，我要看你！】

姜西檸不依，固執地再一次撥通。

然后迎接的又是掛斷，姜西檸又氣又急，漲紅著臉開始跺腳，星星怎麼敢剝奪看他的權利！

如果傅淮序在邊，肯定會毫不猶豫揪著他的耳朵，狠狠地咬他一口，以宣泄自己的極度不滿。

突然，想起曾經看過的小視頻，靈一現。

只要撒撒，星星肯定就不會拒絕了，于是姜西檸學著夾起嗓子，變得又又嗲，【哎呀，看不到星星好心急，這兩天完全吃不好睡不著，你就讓我看一眼，好不好嘛全世界最好的星星～】

另一頭，傅淮序覺自己看到了那場噩夢的序曲，神糾結為難。

他還不知傅凡煜已經拍了視頻過去，只覺得今天要是被皎皎看到他這丑陋樣子，就算不被嫌棄，以后怕是也用不了男計了。

可是，皎皎都這麼撒了……

努力構筑的堅持如同被洪水沖垮的堤壩一般，一點點地，逐漸在瓦解。

傅凡煜已經快要被這對小夫妻膩起皮疙瘩，揶揄道，“我勸你接了視頻，要不然回去怕是要跪板喲。”

皎皎才舍不得讓他跪板。

雖然這樣想著，但第三次視頻打來，傅淮序手還是在綠的接通鍵上躊躇了兩秒。

“得嘞，您二位聊著，我去接我的車了……”

“跟著你，危險指數翻倍，不是穿窟窿就是被撬的，您這仇人還真是多得不得了。”傅凡煜一邊說著，一邊很地關上門，給二人留出了私空間。

視頻終于接通。

姜西檸心頭暗喜，網上學的果然有效，可下一秒，就呆愣住了。

比打碼視頻直觀無數倍的猙獰傷口，像可怕的蜈蚣，蜿蜒在傅淮序頭頂，姜西檸覺得星星在撒謊，就算是禿著腦袋，他還是那麼好看。

可是，覺得好心疼啊……

如果星星和一樣，有家人疼，沒有被傅爺爺傷到腦袋，就不用遭這樣的痛苦了。

明明覺不到痛，也不知道疼痛是什麼覺，可這一刻，姜西檸還是覺得心臟里像有惡毒小人拿著針，一下一下地刺著，那種麻麻的痛從心尖蔓延至四肢百骸，讓忍不住微微抖起來。

晶瑩的淚，像斷了線的珠串，就那樣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在忍住不哭這件事上，姜西檸沒出息地堅持了兩秒，“星星……”

傅淮序最害怕的事終于發生了。

他遠在異國他鄉，只能看著皎皎傷心，連給眼淚都做不到。

“皎皎，我沒事……”傅淮序眸子里是令人心的溫，他輕言細語地哄著，慢慢引導著的緒，“做手都會打麻藥的，這都過去好多天了，一點都不疼……眼睛現在又能看見了，皎皎該高興的，別哭了好不好？”

姜西檸知道他在說謊，那麼長的傷口，怎麼可能不疼。

可不能讓星星擔心，明明是要安他的……

姜西檸決定，等星星回國再慢慢哭，現在無論如何都要忍住。

“嗯。”悶悶地吸著鼻子，小花貓一般胡抹掉眼淚，蓋彌彰道，“我沒哭，就是晚飯里有辣椒……太辣了！”

“那以后我做飯，給皎皎放辣椒……”

看著那溫又包容，一如往昔的漆黑眸，姜西檸的心像是被澆灌了甜到心尖的糖。

突然很想變一只樹獺，這樣就可以一直掛在星星上不松手。

心口涌著激難抑的緒，就像即將噴涌而出的火山巖漿，姜西檸從來不會遮掩什麼，于是，也就順著心的沖，不假思索地說出了口。

“星星，我你。”

傅淮序驀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