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撕扯中,翔云郡主懷里的孩子越發啼哭得尖銳。
容氏終于不住了,厲聲喊道:“全都給我跪下!”
雖然子脾氣好,可到底是當了多年國公夫人的,這麼一喊,倒是把場面鎮住,翔云郡主不敢要尋死了,只跪在那里抱著孩子和孩子一起哭。
孫嬤嬤更是哆嗦著不敢說話。
反倒是旁邊的那個男子,卻是跪在那里:“夫人,夫人,我也是為人醫者父母心,不曾想,不曾想竟然遇到這種事——夫人,這不關我的事啊!”
容氏心里是傷痛悲哀絕的,卻正在這時,聽得什麼“為人醫者父母心”,覺得有些怪異,不免看了那男人一眼,倒是個端莊的,誰曾想竟然干出這種事來:“來人,把這夫給我拿起來!”
夫?男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連忙辯解喊道:“夫人誤會,夫人誤會,我不是夫,我和這位郡主絕無半點瓜葛,夫人誤會了!!”
誤會?
容氏恨得咬牙:“你到底是什麼人,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還敢瞞著?再不說,直接讓人拉出去喂了野狗,且看看你們有幾條命!”
翔云郡主掩面啼哭不止:“我倒是恨不得我是養漢!”
孫嬤嬤哆嗦著喊道:“夫人,夫人,不是,這孩子是咱孟國公府的骨,郡主并無半點對不起孟國公府,這,這,這——”
容氏聽著,終于覺得這事兒哪里不對。
醫者父母心?這男子是大夫?
這事明顯不對頭啊!
再看翔云郡主那哭唧唧的模樣,當下皺眉,厲聲斥道:“說,這到底是怎麼了?”
——
在一片哭哭啼啼的鬧騰和問中,容氏知道了真相。
知道了真相的容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直地盯著翔云郡主懷里的孩子,那個引以為傲的嫡長孫,那個抱著舍不得放開的孩子。
那是長子的骨,也確實是個大胖小子,可,可卻是天生殘缺的。
尋常男子生來有一鳥兩巢,他卻只生了一只。
這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接生的婆子只看著是個男丁,并沒細看,后來也是孫嬤嬤無意中發現,才告訴了翔云郡主,翔云郡主才知道這孩子竟是個不齊全的。
這些日子,翔云郡主每每抱著孩子以淚洗面,只因自己生下了殘缺的孩子,毫不得半分喜悅,哭哭啼啼,抑郁難平。
也曾想過找大夫看看,但是生怕讓外人知道,傳出去讓人當做笑話,更怕容氏和齊大會把這件事當做不詳之事,或者因為厭棄了這孩子,只能瞞著,悄悄地讓人去外面找大夫進來幫著孩子看看。
翔云郡主說完這些,癱坐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兩眼茫茫然地著前方。
生來就是皇家的脈,是郡主。
只是在北峻王府里,當郡主的日子并不好過,提防時時小心,為嫡卻依然要拼命地想辦法獲得父王的喜歡。
并不夠貌,也不夠聰穎,這些年走來也是步步維艱,被那出云郡主上一頭。
能夠嫁到孟國公府,能夠嫁給齊大,可以說是這輩子唯一一次勝過了出云,也是這輩子最風榮耀的時候了。
是希能夠在孟國公府好好過日子,能夠為齊大生兒育,能夠支撐門面將來為人人敬重的國公夫人的。
可是偏生生下來這麼一胎。
天生的殘缺。
這種地方的殘缺說起來還不如腳上的殘缺好聽。
容氏現在本沒看翔云郡主,也不想關心翔云郡主在想什麼。
僵地盯著翔云郡主懷里的孩子,哆嗦著手從翔云郡主懷中接過來那哇哇啼哭的孩子,之后深吸一口氣,咬牙,揭開了孩子上裹著的那層薄的包被。
看到了。
并沒有存著萬分之一希的可能。
確實像翔云郡主所說,這孩子是生來的殘缺。
容氏將孩子上的包被裹住了,抱著那孩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口中卻是問大夫:“這孩子生這樣,將來可影響子嗣?”
只有一個,也并不是沒有,容氏到底是抱著一希的。
大夫猶豫了下,不敢說話。
容氏厲聲道:“說!”
大夫:“怕,怕是艱難……”
他已經檢查過了,這恐怕是不行的,雖說還有一個,但那一個起來也比尋常孩子的要小。
容氏只覺得天暈地轉。
市井之人罵起別人,會說你做盡壞事小心生個孩子沒屁眼,如今家倒好,生下個孩子竟然是這種天閹!
堂堂國公府,這若傳出去,怕是個天大的笑話了。
不過容氏到底是有些見識的,深吸一口氣,沉住了氣,先命人封口,給那大夫封口,一大筆錢,遠遠地命人打發到老遠,又給房外丫鬟封口,該賞的賞,該拿的拿,把外外的都扎嚴實了。
之后,掃過地上失魂落魄仿佛死了一般的翔云郡主:“這事,得告訴大郎,看看想辦法尋個好大夫,怎麼也得給孩子治治。”
死馬也得當活馬醫。
然而仿佛死了的翔云郡主這個時候卻突然渾發出一力量來,撲過來,咕咚咕咚地磕頭,絕地求道:“母親,母親,別告訴大郎,別告訴大郎!若說了,他必會嫌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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