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十八年三月,太子夏天棄傷勢漸愈,從靈州城返回京城。此時朝廷上下,對這位太子殿下,都已經生了敬畏之心。誰不害怕啊?這位一出手,幾代皇帝分封的、如今僅存的十幾個藩王,一下就滅的只剩一個魯王裝點門面了。
皇室宗親們,在福王父子被殺時,還有人跳出來指責錢濟不尊皇室。現在,一個個老實得跟鵪鶉似的,跟著大臣們出城迎接太子,該跪就跪,該歌功頌德就歌功頌德,多的一個字都沒敢說。他們只覺得這位太子殿下太危險,一個不好,也許他們這些宗親的尊榮都要沒了。
夏天棄住到東宮,東宮主院正房收拾出來,讓顧清韻住了,自己住了主院的廂房。東宮屬們面面相覷,一個子住正房,太子反而住廂房,這不合禮制啊!可是,夏天棄回到東宮,見都沒見過他們,他們也不敢貿然諫言。
太子殿下是順王的時候,人人都說順王爺好脾氣。現在,誰要是相信太子殿下是好脾氣的,那才是傻了。看看那些藩王們的下場吧,誰敢說這里面沒有太子殿下的手筆?
經過這些日子,不人已經暗暗回過味來。
顧昀方紹堂那二十萬大軍圍著福王將近一月,為什麼就是不打?這是生怕其他藩王們聽到消息,嚇得不敢造反啊。
等各地藩王們的“勤王”旗號一打出來,顧方兩人兩天就滅了蜀軍,第三天福王父子就被錢濟砍了腦袋。等到四路大軍分路剿滅各地藩王,那就是一場對藩王的屠殺。
這些藩王們,占著夏國最好的封地,封地所有田產稅收盡歸王府,藩王們有錢了,國庫卻漸漸窮了。
而沒有藩王的地方,世族大家占地兼并,百姓手中的田地越來越,生計日益艱難。
這次藩王們想造反,各地世家想立個從龍之功,多有投靠的。隨著藩王一死,這些世家們不蝕把米,附逆可是死罪,一下又倒了一批世家。
員們本來以為太子殿下親自帶兵平叛,疲于奔命,只怕最后就算能平定叛,夏國也必定傷筋骨。現在,太子殿下雷霆手段,一下將藩王和世家的家財充國庫,夏國國庫馬上充盈了。而收回的封地和田地,再按人均多田地分封給失地百姓和想解甲歸田的叛軍將士們,一進一出,國庫毫發無傷,百姓們得了實惠。
夏天棄的忍和謀略,朝廷上下又是高興,又是膽寒。高興的自然是這位當皇帝夏國肯定會更加興盛,膽寒的則是這位手段太過果決,眾人就怕他殺戮。
夏天棄沒有管員們的患得患失,第二日,他換上太子服飾,進宮去見了憲宗。
憲宗所住的偕春樓里,再無往日富貴景象,一走進門中,就覺地上枯葉斷枝,一片蕭條。一路走進去,都沒幾個宮人太監伺候的。
走進偕春樓主殿,夏天棄就聞到了一惡臭異味,一走進寢宮,偌大寢宮中,只有憲宗一個人躺在大床上。
聽到通稟說“太子殿下到——”,憲宗轉頭盯著殿門,就看到一個個子很高、肩膀寬厚的年,一明黃的裳,漫步走進殿中。
這是自己那個唯唯諾諾、不敢抬頭見人、不敢行偏踏錯的三兒子?
憲宗盯著夏天棄的臉,想從這臉上找到悉的痕跡,最后,卻發現這兒子長相都沒繼承到自己的,欽天監說的沒錯,棺生子就是克親,還危害了夏國江山社稷啊。
“父皇,您這些日子過得好嗎?兒臣來看您了。”夏天棄走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形容枯槁消瘦,頭發花白,看著比一個民間老人還狼狽,夏天棄嫌棄地用手扇了扇風,“柳嬪伺候父皇太不經心了,兒臣怎麼聞著父皇臭了呢?”
“你——你這逆子!”憲宗氣得哆嗦地想要抬起手,想指著夏天棄大罵。
夏天棄沒有看他,退后兩步,轉問:“柳嬪呢?一個嬪妾不好好服侍太上皇,到哪里去了?”
“殿下,柳嬪在自己的房里。”順子抓了一個院外伺候的太監過來,那太監連忙稟告道。
“將柳嬪帶過來,掌二十。”夏天棄冷聲下令。
柳春華很快被拖了過來,當中押在院子里,被人掌,不過片刻間,臉上紅腫破皮,二十下打完,甚至掉落了一顆牙齒,“嗚嗚——”趴跪地上,里嗚嗚,卻聽不清說的什麼。
“柳嬪,還不快進去服侍父皇?只要他活著,你就得好好伺候他。若是父皇有不滿意,孤唯你是問。”夏天棄丟下這句話,一甩袍袖,大步離開。
整個偕春樓一下冷清下來,柳春華挪到寢殿門口,看著躺在床上的那個滿臭味的老人。沒有宮人太監伺候,憲宗的喂飯、洗浴、換、大小解……事無巨細,都要自己來做。開始的時候,想要好好伺候圣上,讓他盡快好起來。只要圣上好起來,自己就能翻了。可是,一日日下來,圣上的越來越差。
李太妃來了,找個由頭發作自己,夏天棄來了,還是找個由頭發作自己。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鬼使神差的,腦海中就響起剛才夏天棄說過的那句話,“只要他活著,你就得好好伺候他。”他活著拖累自己罪,要是他死了呢?
只要憲宗死了,自己就不用伺候他了啊!
柳春華慢慢走進寢殿,一步步走到憲宗的床前。
憲宗看著這個滿臉瘋狂的人,完全看不出當初那個溫可人、善良得連只螞蟻都不敢踩的柳氏的樣子,口中喊道,“春華,柳氏!你想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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