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蘇在產房里呆了近五個小時,總算順利地產下一名男孩兒。
被推出產房的時候,季云蘇還有些懵,直到周圍的線被擋住,接二連三的關切聲,才讓找到真實。
陳楠拉著金安,里激著,“小蘇蘇,我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多漂亮的服,還給小小蘇準備了好多好多玩,我們什麼時候認親,我時間都可以,我還請了最好的營養師,你去我家坐月子,保證給你養得白白的。”
季云蘇笑得無力,反問,“你們什麼時候請我吃喜酒?”
陳楠立馬噤聲,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陶桂紅抱著保溫桶,“了沒,媽給你做了紅糖蛋,一會兒吃點。”
余蓮則是將已經發熱的暖寶寶塞進季云蘇的手里,“握著,暖和些。”
季云蘇心里暖洋洋的。其實在產房里,看到用盡力氣生出來的孩子,那瞬間還是很慌,對未來也很迷茫。
可現在,那種慌張和繃沒了,孩子不是一個人的,會有很多人關心,也不是一個人,有丈夫,有母親,不用一個人面對未來。
“孩子很像你。”莊晏握著的手,聲音溫又欣,“眼睛很漂亮,跟你一模一樣。”
陶桂紅也看過孩子,笑著道:“整還是像你,眉鼻子都像你。”
余蓮連連點頭,“可不是,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莊震天呵呵兩聲,小聲嘀咕,“他小時候的樣子你記得才怪。”
余蓮扭頭瞪他,“我兒子我怎麼會不記得,我拍了照,照片現在還留著。”
莊晏沉默著沒說話,但拉著季云蘇的手卻不自覺了。
季云蘇只能察覺到他的心緒變化,只能反握著他的手,無聲給予力量。
有些事,很難釋懷,但也不是永遠無解,或許,還是只能把一切給時間。
......
一個月后。
影酒店,雖然平時承接的都是大型宴會,但今天的格外隆重,服務員們個個打起十二分的神,生怕哪里出點岔子。
酒店經理在會場各走,突然看到紅毯有一深了,上前查看,竟是被誰不小心灑了紅酒。
酒店經理趕喚人,“來幾個人,把這紅毯換了,快點。”
幾個服務員匆匆趕過來,也不多問,迅速把紅毯換掉。
酒店經理又挨著檢查所有嘉賓的位置,一番確認下來,本來不張,都變得張了。
他又了幾個人,“再去現場檢查幾遍,今天來的都是重要人,一點紕也不能有。”
宴會場井然有序地忙著,直到時針指向七點,外場開始傳嘉賓場,所有場服務員迅速就位,等著。
等候室,季云蘇張地來回踱步。
陳楠手里拿著補妝的刷子,急道:“小蘇蘇,你別走了,額頭全是汗,快坐下來。”
季云蘇心跳飛快,提著擺坐下,“我的手機呢?”
“在我包里,你又要給他發消息?才剛分開,你們是連嬰兒嗎,一刻也等不了。”陳楠笑道。
季云蘇尷尬解釋,“不是,我忘了場的順序,想問問他。”
陳楠不得不把手機拿出來給,又給補妝。
彼時在另一頭做準備的莊晏,也是緩緩在室踱步。
程兆看他口的領花歪了些,趕上前幫著整理端正。
“手機給我。”莊晏坐下去,問程兆。
程兆拿出手機,上笑道:“上一回見老板這麼張,還是你抱小老板的時候。”
老板離職后,程兆自然也是跟著一起走,他不在乎在哪里工作,老板于他有大恩,老板在哪里,他就會在哪里。
小老板出生后,他也去看過幾回,每次看到老板給小老板換尿不,那練又小心翼翼的模樣,都讓他慨非常。
老板已經和他記憶中的人完全不一樣了,但他樂得見到這樣的變化。
莊晏剛給手機解鎖,一條新信息就發過來。
他趕撥打過去,“累了嗎?”
季云蘇嘟噥著,“有點,了。”
“我讓程兆給你送吃的去。”莊晏道。
季云蘇連連搖頭,“不用麻煩,再忍忍,一會兒儀式就開始了。”
兩人又說許久,黏黏糊糊,直到陳楠催促,季云蘇才掛了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隨著禮樂一起,司儀傳來一聲“有請新娘場”,大門打開,季云蘇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朝著舞臺中央走去。
站在華麗的舞臺中央,季云蘇看到了一張又一張悉的面孔。
凌菲、張甜、楊飛。三人坐在一桌,季云蘇恍惚又似回到帝國律所的那段日子。四人的友雖然短暫,但卻是真誠的,那段時間,支撐走下去的,也是他們。
李墨白。母親住院的三年,他給了很大的支持,三年時間不短,這個人,也在生命里占據著重要的位置。
馮馳。一個笑的男孩,明明心孤獨,卻總是對笑,在需要的時候,可以不計任何代價地幫助。
傅廷。季云蘇目有那麼片刻的失神,他穿著便服,依舊溫和地看著,眼里似乎在說著什麼,又似乎在等待什麼。
季云蘇粲然一笑,明白了,有些事,可以隨著時間淡化,而有些人,會隨著時間,羈絆越來越深。
......
結婚第一年。
莊晏抱著季云蘇不撒手,語氣央求,“你表白的時候,準備送我的禮是什麼?”
季云蘇眼睛往旁邊瞟,“什麼表白?”
...
結婚第五年。
莊晏將兒子帶到停車場,一輛兒四車惹得兒子拍手好。
他哄道:“你去問媽媽,當年表白的時候,送給爸爸的禮是什麼?”
兒子搖著頭聲氣道:“媽媽說了,不告訴你。”
...
結婚第二十年。
莊晏將兒子的行李箱推出門外,“你快點走,你媽都快被你煩死了。”
季云蘇又把兒子的行李箱拖回去,埋怨道:“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兒子好不容易放假回家能多呆幾天,你就著急忙慌要攆人,哪有你這樣當爹的?”
兒子委屈抱著季云蘇,“媽,爸就知道欺負我,我們出去玩,不帶他。”
莊晏臉沉沉的,“想都別想。”
父子倆都不服輸,最后還是季云蘇出面,左牽一個右拉一個,“哪里都不去,就在家。”
莊晏狀若隨意道:“你表白的時候,打算送我什麼?”
季云蘇噗嗤一笑,“你煩不煩。”
...
結婚第六十一年。
病床上,莊晏蒼老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哀求,一字一句問,“老婆子,你當年,到底送了我什麼禮?現在該告訴我了吧。”
季云蘇一遍又一遍著他干枯的手背。
巍巍從懷里取出一紅繩,紅繩上綁著一個木頭雕刻的骰子,其鑲嵌一顆圓潤的紅豆。
將項鏈掛在床上人的脖子上,眼淚簌簌落,“玲瓏骰子安紅豆,骨相思知不知。”
心電儀傳來一聲長鳴。
季云蘇扶著床慢慢躺下去,低聲呢喃。
“老頭子,你記得走慢點,要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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