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燃燈神廟 15

“我無法回答您。”半晌, 修說。

郁飛塵沒再追問。之前的流中，他已經了解了修們的生活。們自小在神廟長大，不識字, 自然也不學習知識或詩歌, 全部的生活就是祈福和照顧聖子。這樣的環境讓們有種異于常人的天真和單純。

面對“有沒有”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 沒有說“有”或沒有，而是回答“我無法回答”。這種況只有一種解釋, 那就是修答應了某個人，不能將他們來過這件事說出來——就像那天白發修答應了他和路德一樣。

如果回答“有”，就違背了曾經說過的話, 可如果回答沒有, 又欺騙了他。所以修在左右為難下, 只能做出這種回答。不過, 這回答已經足夠郁飛塵猜出真相了。

他沒有再問，而是手探了探聖子的額頭。額頭滾燙，發著高燒, 但這個世界除了人命祭祀外，竟然沒有任何醫學理論。

“用冷水或酒浸布料，敷在額頭上, 然後給他拭。”他說，“或許能讓他舒服一些。”

修答應了他。郁飛塵又在殿探查一番, 看到太漸漸西沉，他和修告別, 打算回去。

修送他出門, 忽然看向山下某, 道：“著火了。”

郁飛塵看過去, 見半山腰冒著濃濃的黑煙, 不僅著了火，還已經燒到了尾聲。他的視力經過了上個世界的強化，已經非常好用，在濃濃的煙氣中看到了一些建築的廓。于是他問修那地方是做什麽的，修搖搖頭。

告別了修，他逐漸接近大家居住的地方。短暫的白天即將過去，漫長的夜晚正在到來。這時候，太已經接近落下，微弱散漫，無力在事背後投下影子。接近正門的時候，他頓了頓腳步，心想，不知道路德有沒有安全歸來。還沒收回思緒，卻聽見裏面傳來低低的談聲，是聲。

現在隊伍裏只有三個員，裘娜，茉莉，皇。

于是他留了個心眼，沒從正門進，轉去了一旁的圍牆，在牆下的石雕借力，輕手輕腳跳上去，牆建築的廓正好擋住他的形。

庭院裏，正在談的人是皇和裘娜。——皇竟然已經回來了。而裘娜也從昏睡中蘇醒，從井裏打了冷水，正在洗臉。

“今天和昨天，你有很大的不同。”葉麗莎皇站在裘娜背後，的灰男侍還是像個幽靈一樣一聲不響地跟在側。

“人在失去丈夫後，會有很大的改變，有人活得更好，有人活得更壞。我很高興，你現在看起來堅決果斷，是前者。”

裘娜從木桶裏起冷水，讓它潑到自己臉上，冰冷的井水能刺激頭腦的清醒。

今天傍晚，剛從昏睡中發著燒醒來，就被皇敲響了房門——穿著深紅華服的皇坐在床邊，握住的手，表溫，像是深閨姐妹那樣對說話，問候的況。但是，可不是什麽缺乏警惕心的小孩，雖然拿不準皇到底是好是壞，但知道，永遠不要在不清醒的時候和陌生人談，于是從床上起，說要出去洗臉。

“你想對我說什麽？”語氣冷靜，問皇。

理智的態度反而引起了皇的欣賞，既然如此，也不再故作姿態。

“第一次來碎片世界？”

“碎片世界？”裘娜冷靜地拋出疑問，以獲取更多信息。

“就是現在，我們所的這種地方，有人它‘碎片’，有人它‘副本’，——你應該能理解我在說什麽。”

裘娜：“你是說，這種地方還有很多？”

“當然，它可以說無窮無盡。”

裘娜：“我為什麽會來這裏？”

“來之前，你生活的地方秩序還好麽？有沒有莫名其妙的失蹤案，或者頻繁發生的災害？”

“有過氣溫升高，森林大火和頻繁地震的新聞。”

“這是一個世界開始破碎，不再安全的征兆，親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生活的世界出現了裂，很不幸，你從裂裏掉了出去，來到無邊無際的宇宙中，然後就被這個神廟世界用強力捕獲進來了。游戲就開始了。”

裘娜道：“游戲規則是什麽？”

“活著逃出去。周而複始。”皇說。

“沒有停止的時候嗎？怎樣算是勝利？”

“當你費盡心思逃離這座神廟，離開了這個世界，就會立即卷下一個未知的副本，永遠不會停止。”皇笑意殘酷。

“為什麽要逃？如果我被卷進一個不算太危險的世界，或者掌握了一些可以活下去的方法，不就可以在那個世界裏安全地活下去了嗎？”

“你很聰明，”皇打量的目再度變化，“可惜在碎片世界眼裏，外來者永遠是獵，想要茍活的人未必能比勇敢抗爭的人活得長久。你好像是個游戲玩家，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裘娜怔怔著清淩淩的水面，道：“那我的家鄉……那個世界，現在怎麽樣了？”

“忘記它吧，孩。我們已經無家可歸。”皇眼中流出一種可以稱得上悲戚的神：“它既然開始破碎，就會一直崩潰下去，直到也解許多個瘋狂的碎片世界，就像這座神廟一樣。”

也就是說，回不去了。

剎那間，求生的意志在裘娜心中消失了一瞬，但對死亡的恐懼再度令它複燃。

“也有很偶然的概率，你可以回去。”皇道：“你知道嗎，雖然進碎片世界是隨機的，但人和同源的世界之間，存在微弱的吸引。舉個例子，我的家鄉是個麗的魔法帝國，我進的副本裏，至有三分之一也使用魔法。”

“只要你活得夠久，說不定會有一天，會被曾經的家鄉所捕獲。到那時候，你就會知道，自己懷念的那個地方，變了怎樣的——人間地獄。沒準，給你發布死亡任務的NPC，就是曾經的好朋友，那滋味恐怕不太好，親的。”

裘娜的手浸在冷水裏，靜靜著自己的倒影，久久沒有說話。

聽到了這句話的郁飛塵，眼前也浮現出最初那座母艦的形狀。

原來……這些世界的真相，是這樣的嗎？這都是守門人沒有說過的。

一片沉默裏，裘娜終于開口了：“所以，你告訴我這些東西，是想和我組隊嗎？”

“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皇走近，手指親昵地搭上的肩膀，“你不想知道更多游戲規則嗎？我們有很多人，也有許多過關的經驗和技巧，等你變得再強大一點，我們還能教給你，怎樣擁有屬于自己的力量。”

郁飛塵面無表地看著皇。

說了這麽多，原來是在挖牆腳。

而這個世界上，除了主神和主神的樂園，果然還有其它形式的組織存在，

這些東西原本都在預料之中，可皇的最後一句話“怎樣擁有屬于自己的力量”卻不同，是他最在意的那類消息。他屏住呼吸，想聽到更多。

果然，裘娜也注意到了那個詞，說：“力量？”

然而，就在此時，門口傳來規律的腳步聲，銀發教皇神淡漠，門，後跟著小騎士白松。

皇不再說話，對話被打斷，郁飛塵自然也聽不到那個他在意的信息了。路德維希回來的時機如此不巧，簡直就像故意的一樣。

路德維希回房，皇拍了拍裘娜的肩膀，也離開了。郁飛塵下牆，從正門回去，仿佛剛剛回來一樣。只是，他總覺得路德維希陛下進門的時候，若有若無朝自己藏的方位看了一眼。

這個副本裏，他的同伴們一個個，都不簡單。

他覺得有趣。神自然地走餐廳，大家已經都回來了，坐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只是，曾經坐滿了人的長桌，現在卻空空落落，缺了近半的人

皇那一隊今天死了兩個——法，席勒國王。

“我從來沒見過像法這麽蠢的人，以為自己活過了三個副本，就可以開始耍小聰明了，”皇冷笑一下，道，“他想殺NPC，最後被怪拖進樹林，死了碎片。”

路德維希沒接話。

郁飛塵想，教皇陛下這是給他添完了今天份的堵，又回歸到自跟隨模式了。

他接過皇的話頭：“你們找到東西了？”

今天的配方是“命運神之眼”。

皇道：“僥幸。”

說著，從擺下拿出了——一只白的蝴蝶。

它有人頭顱那麽大，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那雪白的蝶翅，而是蝶翅上凸起的，一對拳頭大小，活生生的人眼。眼白裏還有細小的。

它還活著，被皇拿出來的時候，眼珠甚至還轉了轉，盯著在場的人們。

皇開始講述找到它的過程。

確認由他們隊執行今天的尋任務後，學者就把自己角自帶的生圖鑒給了他們。第二件配方的線索，果然也那本書上。

這是一種珍奇的“人眼蝴蝶”，關于它現的記載，只有寥寥幾次——大批量焚燒的時候，骨灰蒸騰在半空，這時候，偶爾才能吸引到人眼蝴蝶翩翩飛來，像在哀悼死者的逝去。因此，這種蝴蝶又被稱為“命運神”。

要吸引到命運神，就要焚燒死人。于是，法就了屠殺NPC的念頭。可惜落得了凄慘的下場。

白松到：“那……那你們的是哪裏來的？”

“我們找到的。”皇說。

“這地方還有？”

皇詭一笑，指了指四壁的蠟燭：“神廟的蠟燭是什麽造的？”

“油……油脂吧。”白松愣愣道：“這是牛油蠟燭，我以前經常用的。”

“可是你見過神廟裏有牛羊嗎？在山林裏聽過的聲嗎？沒有，可他們卻有那麽多蠟燭，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呢？”

話音落下，在座所有人的臉，都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