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黃昏·印象 07
那一聲落下, 恐怖的氣氛剎那間在聖山激而出!
輝冰石中的火焰大盛,二十三位神殿祭司上迸發出莊嚴的力量。
天空低沉,雷霆轟鳴, 刀兵相撞聲鏘然響起。他猝然向周圍, 主殿門外, 聖殿騎士團已全副武裝。
他這才知道,上山時那異樣的肅殺、異樣的冰冷, 正是因為重重埋伏、天羅地網,早在那時已經布下。
而他的命運,的確在看向那漆黑長夜的一霎, 就已埋下分崩離析的伏筆。
“于是, 老祭司要他們, 殺死我。”安菲說, “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他們最後還是沒能殺死我,是我殺死了老祭司。聖殿騎士團一路追殺,但還是沒有把我攔住。然後, 我就真的……去了那裏,站在那裏,我跳了下去。最後我為它命名為, 永夜。”
“追殺即使在永夜中也沒有停止。但是在聖山他們尚且不能將我阻止,到了永夜裏, 更是無計可施。很多個紀元裏,我都沒有回過故鄉。再後來, 當我想去到它的近, 哪怕只是悄悄看一眼它的芒時——”
安菲的目, 像湖泊那樣寂靜。
“我發現, 它已在整個永夜裏杳無蹤跡了。”
那一天, 面對著深沉的永夜,他看了很久。
他早知道。他沒有回頭路。
他早該知道。
“好了,”安菲的聲音那樣輕,“今天的故事就到這裏。我所有的故事,也就是這樣了。”
螢火蟲飛近又遠離,綠的流在漆黑的幕布上畫出迷幻的軌跡。
墨菲眼下早墜下一行晶瑩的淚跡,它就定格在那裏。
“不要掛懷,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靠著郁飛塵,安菲緩緩閉上眼睛,“讓我睡一會……”
到他安靜睡去的時候,郁飛塵才松開他的手指,他把那只手擡起來,低下頭,輕上安菲的手背。
是親吻,還是僅是確認那種似有似無的溫度,他不知道。
安菲的故事分了許多次講起。每一個故事都是碎片,沒有時間的順序,有時也沒有因果的關聯。
但當那些碎片紛紛揚揚落在地上,聽故事的人才會看見,命運的圖案就那樣顯現。
夜晚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巨大的圓日從天那頭緩緩升起,夜幕像被沖淡的料一般變為淡白的清晨,再變為熾亮的正午,複又來到濃釅的黃昏。晝夜總是周而複始。
黃昏到來的時候,枕著郁飛塵的安菲醒了。
一夜安眠,他上看不出什麽緒的痕跡。他在看向郁飛塵的時候笑了起來,往他左邊側頰獎勵般吻了一下。
“小郁,好乖。”
是指一不扮演了一夜的枕頭的行為嗎?
郁飛塵不聲,原本就放在安菲腰際的手指收攏握住了手下溫熱韌的腰,維持在一個安菲不能離開他邊的狀態。直到克勞德·拉格倫·喬到來時才放開。
克勞德將新的空白畫布繃上畫板,將一應畫擺開,作中足見嚴謹與專注的作風。
“今天的黃昏也很好,應當盡快作畫。”他并不多做寒暄,直主題,“今天你們有了新的想法嗎?如果只是重複昨天那平淡無奇的靈,我想不可能畫出偉大的作品。”
說話間他開始調配料,那些料還是昨天從方塊四這裏取得然後用剩的。這倒是件好事,起碼失去過一次的東西不必再失去了。
今天的方塊四還是離得最近,因為有一只螢火蟲停在了克勞德的畫板上,他想抓它。
“你看起來已經迫不及待。”克勞德說,“那就把你的想法告訴我吧。”
方塊四把那螢火蟲扯碎後才看向了克勞德。
克拉羅斯的角不由得了。和他們所有人都不同,方塊四是完全不可控的。天知道他下一秒是會因為離譜的回答直接失去自己,還是會胡回答來給這張畫一個糟糕的開始。
就見方塊四直勾勾盯著克勞德手下的料。
他說:“你調的,我不喜歡。”
克勞德坦然道:“那就請你幫我調制吧。”
方塊四接過了畫板。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一眼依序擺放的料,他取了一支最大的筆,一臉惡意地在調板上搗弄起來。
他調得很快,十分糙,彩的種類比起昨天簡直是到可憐。
調板回克勞德手上時其它人也都看清了那上面的。最顯眼的是大片的一樣的抑深紅,因為手法的糙,那大團大團地在雪白的調板上擴張。再往下是一汪不知為何異常蒼白的橙橘,最下面則是由許多種最深的胡混合而的吞噬一切的無序的黑。調板的邊緣還有一些小片,那顯然不是有意為之的調,而是方塊四在玩些什麽,譬如一個用刺眼的藍畫的醜陋的方塊。
克勞德:“是什麽讓你調出了這樣的?”
“你瞎嗎。”方塊四說,“那裏不就是這樣?”
“這是什麽?”克勞德指著那。
“天。”
“這個呢?”克勞德指向蒼白的橘。
“太。”
“黑呢?”
“到都是啊。”方塊四了。
“真是如此嗎?”克勞德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深沉的目給人無限的迫,“告訴我,為什麽會調出這樣的。”
“當然是因為,”方塊四翹起角,眼神沉沉的,卻笑得無比真誠,“我心不好啊。”
克勞德點點頭:“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此時再看那,其中的瘋狂、恐懼、怪誕、尖銳的緒,已經是明明白白地顯現了。即使還沒有品,只看這調板,都仿佛已被那異常的彩帶到一個癲狂的神世界中。
“他居然還有這樣的天賦,真讓我意外。可見他真的已經是無藥可救了。”克拉羅斯小聲對墨菲說。
墨菲:“你是在暗示我天賦不足嗎?”
克拉羅斯:“?”
他真是不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看來,自從小郁話裏話外約出對他的畫的質疑,文森特是已經在一種對自己作畫水準極度敏且焦慮的狀態了。
“我只是在擔憂他那支離破碎的人格。”
“哦。”
說話間,方塊四上的氣質,居然漸漸改變了。
那種眼可見的混、尖銳不安的狀態,居然從他上緩緩離,直勾勾的眼神也被強行改變平靜的注視,簡直可以稱為“安寧”——
雖然,這并沒讓他像個正常人,而更像是徹底失去了腦子。
“哦哦哦——”海倫瑟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緒詞,贊嘆,“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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