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神啓十一

對于守門這一工作, 克拉羅斯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終于可以做回我的老本行了。”他大搖大擺地坐在時間之神的麂皮椅上，“只要不用再維持這個該死的永晝，我保證永夜之門裏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那些過來攻打永晝的老相識們最後都會哭著回去, 并且把他們的力量留下。”

“事實上, 親的小郁, 我不得不強調一件事，在過去的這麽多天裏, 我不僅兢兢業業地維持著永晝，同時也防了外敵的侵，我保證除了你之外再沒有任何一個人從永夜之門裏走進了永晝本土。”

“哦？”郁飛塵的回複只有一個帶有語氣的單字。

克拉羅斯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他忽然想起了不久前聽到智慧神和力量神談話, 智慧神半死不活的只言片語從門裏出來。

“不要相信……小郁……他會……榨……”

克拉羅斯瞬間變換了臉。

“不不不, 你就當我什麽都沒有說過……”守門人閣下的姿態格外謙恭、順, “這都是創生之塔的大家共同努力的果, 我只是做出了一點微小的輔助工作。”

“是嗎？”郁飛塵說。

克拉羅斯恨不得殺死一分鐘前的自己。

“不說這個——我們還是談正事吧，譬如樂園現在的況，永夜裏那些外神的屬和分布, 還有最近對力量的新悟什麽的……哦哦哦哦哦，我想起來了，等永晝這邊徹底步正軌了, 我想邀請你到十三層走一走，那裏有一些玻璃室的絕資料, 還有我的一些心得，都是關于這個世界本質的東西……”

守門人轉移話題的方式技還有待提高, 不過郁飛塵從善如流地聽了下去。他現在已經很了解克拉羅斯的質量, 知道該怎麽合理地使用了。

“……說到永夜外神, 本來需要考慮的形很複雜, 但是迷霧之都的事過後, 忽然簡單了很多。大部分的烏合之衆都被解決了，藏得最深的玻璃室也被我們拔出來按死。這就不會導致太多變數。”

“不過，這也意味著現在還好好待在永夜裏的都不是什麽無名之輩。即使是我也要承認，他們是有些看家本領的。永夜并不是個好立足的地方。”

“其中的一些人你在迷霧之都已經見過了，另外一些……我想這個名冊你可以看一下。”

克拉羅斯慷慨地向郁飛塵分了一個黑皮的筆記本，一眼看過去容非常詳盡充實。郁飛塵發現自己居然對它略有耳聞——這可能就是曾經的報喪人閣下被迫害妄想癥發作時記下的那個小本本了。外神們的屬、特征、喜好，甚至好和弱點都被收集了進去，再加上一點作者的主觀看法，譬如，在一個名“瘋子酒神”的人旁邊，克拉羅斯留下了一句尖銳的評價：

“很輕浮，裝瘋，很壞。”

目掃到這句評語的時候克拉羅斯正在喋喋不休地介紹：“說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一個人，海倫瑟。他的力量屬雖然平平無奇，但是一個值得關注的對象。海王閣下不是完全的人類，而且在永夜裏的際很廣——僅次于當時的我。而且他的領地位置也很有意思——”

守門人從桌屜裏練地拿出紙筆寫寫畫畫，輔助他的表達，仿佛這裏不是墨菲辦公的場所，而是他自己的辦公桌那般。

對此，守門人閣下的解釋是，之前苦苦支撐永晝的那段時實在是太黑暗、太抑、太絕了、太慘無人道了，讓他對整個十三層都産生了心理影。為了保證神的健康，他有必要暫時更換自己的居所。

至于墨菲神在哪裏——郁飛塵造訪第十層，他們生地打了個招呼後，墨菲神就惱怒地離開了。

只留下一句咬牙切齒的：“你們聊！”

郁飛塵欣然接。

畢竟電梯注釋上不能進第十層的只有三個名字，現在他和克拉羅斯都已經在了，如果墨菲也留在這裏，那時間之神的種就會有些存疑。

至于有關永晝的事，他和墨菲沒什麽好談的。墨菲神把所有的工作都完得很好，整個樂園找不出比他更完的員工。

也許，這就是安菲把墨菲的畫也擺進了收藏室的原因。

“既然你和戒律都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所有信徒都從永夜裏召回，那麽所有巡游神也要召回來，重新分配任務。理論上來說，我是他們的上一級。你打算讓他們去做什麽？”

“他們所有人按照屬和類型分類排序，還有各類事件的完度，”郁飛塵說，“所有在永夜裏有過活的信徒也這樣劃分出來。”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們有一個確的評價系，同時還詳細記錄了他們在永夜裏的活果——”

郁飛塵靜靜看著他：“你們沒有嗎？”

“……要的話也可以有。”克拉羅斯只是有些想上吊罷了。

郁飛塵：“信徒全部派去塵沙之海，按照之前的表現分配他們的任務。”

這次，塵沙之海的全部碎片世界都要塵埃落定，永夜之門再次打開的時候，永晝會是一片完整的神國。郁飛塵并不想等到永晝和永夜最後要來一場決戰的時候，永晝還在上裹了一層小行星帶一樣的不穩定世界。

“塵沙之海包含的力量結構，是非常龐大複雜的一部分，而且都不是善類，”克拉羅斯審慎道，“如果要神國完全接納它們，可不僅是信徒和巡游神要非常努力，你那邊……”

“……”

郁飛塵當然知道克拉羅斯在說什麽。

塵沙之海，某個永晝主神丟在神國外圍的歷史留半品。

任何人，如果是把這種東西丟給別人理，都會或多或到一些愧疚——除了某個人。

沉默了三秒鐘，最後，郁飛塵：“管好你們自己。”

克拉羅斯臉上不下去地浮現幸災樂禍的笑容，很是管理了幾秒鐘自己的表。

“大部分巡游神也去塵沙之海，其它的，你選幾個一起看門。”

“我有人選。”克拉羅斯說，“但是真的不派一些去永夜打探報嗎？雖然關上了門，但我們也需要外面的消息。”

聽完，郁飛塵問了克拉羅斯一個讓他陷沉思的問題。

“你覺得，”郁飛塵說，“他們出去後還會回來嗎？”

“呃，這個……”

按理說，永晝的員工，每一個都盡職盡責，即使是放去了永夜，哪有回不來的道理？

但是看著小郁這還算穩定的神狀態，前老板的狀況也就不難猜了，保底也還好好活著。

如果派出去收集報的黑雨員工，在永夜深偶遇了親的前老板——

那他們到底還會不會帶著報回來，真是個好問題啊……

“算了，”郁飛塵說，“派出去，你定人選。出去之前讓他們來暮日神殿見我一次，有東西給他們。”

“好好好好。”克拉羅斯滿口答應，做出認真記錄指示的樣子，并且愉快地在紙上畫了個蝴蝶結，周圍還點綴一些跳躍的小心形。

“那麽那是什麽東西呢？有我的份嗎？”

“沒有。”

沒有也沒關系，終于又有老板了，這種覺真好。

上個紀元第一次照面就鎖定了未來的新老板，確認了安心打工的日子還在後頭，并且提前刷足了存在，自己的眼是多麽正確，目是多麽長遠。

既然自己和小郁的關系那麽融洽，那麽等會說完正事，一些小小的請求，也就可以順理章地提出了吧……

“親的小郁，不，親的老板。”在這場會面來到尾聲地時候，克拉羅斯擡起了臉，平常他一向是把眼睛遮在兜帽下面的，現在卻了出來，灰紫的眼睛虔誠地凝視著郁飛塵，“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一些多餘的力量暫時用不到的話，可以考慮挪給我一點嗎？當然也不需要太多，你知道，前些日子為了維護永晝，我已經幾乎變了一副骷髏架子那樣的東西，甚至沒有辦法及時去迎接你……”

同樣的意思從守門人裏說出來，總覺變得很狡猾。

郁飛塵審視了一下克拉羅斯的本源，酌幫他修補了一下。

“這真是太讓我了。小郁，我最近正在書寫一部我的回憶錄，等寫到這個篇章，我一定要狠狠地贊你的品格——”

“你時間很多？”

“不不，那是一個設想，我只是說假如！其實我連楔子都還沒定稿呢……”

在沙、鐘表與鎏金鳥籠的通道裏向外走，墨菲已經面無表站在出口了，看起來在思考什麽，大概是太想把他們送走了。

也許剛才的對話墨菲聽見了不。

于是，走到那裏的時候，郁飛塵看向墨菲：“你也需要一點力量嗎？”

墨菲的輕輕抿了抿，一時沒有回答，左眼眶裏的火焰像是定格了。

郁飛塵覺得以他們兩個的關系，還有時間之神的骨氣，墨菲是絕對不會像戒律和克拉羅斯那樣做的。

然後墨菲開口了。

“好的，”他矜持道，“謝謝。”

作者有話說：

（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