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一盞茶功夫,再次擡起頭來看向前頭,參湯似乎還沒。
眉頭皺起來,將圖紙收好,站起來走到令沛側,“參湯該涼了。”
令沛只道,“還有一就好了。”
晏白薇拿手試了試溫度,端著出了門。
等換了一碗溫熱的再回來,就見著令沛已經起了,看樣子是要出門,晏白薇連忙上前,“這是要出去?”
令沛點點頭,“我要去趟軍營找父親一趟。”
本來剛剛關于屈氏印子錢的事他就有話要同他說的,但手上有事,令慶又著急去軍營,他這才沒立時去。這會兒手上的事辦完了,正好過去一趟。
說罷他又接著道,“晚膳不用等我了,我轉頭還要去趟宮裏。”
晏白薇“嗯”了一聲,看向手裏的參湯。
令沛隨即將手裏的參湯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後拿起一旁的大氅就要出門。
但忽然又停了下來,轉對著道,“你若是不慣,三爺也,只要你喜歡就好。”
既然不慣,他也不想勉強,有些事總該是順其自然的,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說完就出了門去。
晏白薇著消失在門角的人,半晌才緩過神來,是發現了嗎?
剛剛,盡量避免著稱呼他,就是覺這什麽都別扭,可三爺又怕他不高興,這才盡量不稱呼,沒想到他居然察覺了。
眼神淡下來,看著手裏已經空落的碗,這才讓雲夏拿了下去。
-
而令沛這頭出門之後就打馬去了軍營,約也是料到他會來,令慶早就等在營帳中了。
看著他來指了指一旁的位置,“說吧。”
令沛也不多廢話,直接道,“之前白刃去查過,私放印子的那戶黑莊是裕王的人。估計,當初使二嬸嬸的就是他們故意的,幸而薇薇這次發現賬目出了問題,我順騰瓜查出來了,不然若是再陷下去,將賬目牽扯到令府上頭,再想說不知就難辦了。”
令慶臉一片郁,“猜到了,只怕那黑莊也早散了吧?”
令沛點點頭,“怕是早前被察覺了,白刃他們只找到底下一個管文書的,那些紙據就是從他那裏得到的,白刃也問過了,他似乎是真什麽都不知道。我雖然已經讓人暗中去尋了,但估計不會有什麽線索的。”
令慶想了想,“對于裕王,你如何看?”
令沛眸忽而銳利起來,只道了四個字,“表裏不一。”
令慶重重地嘆了口氣,眼神漸漸收起來,“你自己心中有數就好,若是不想參與到黨爭之中,不如暫且卸下軍權。其他事,我來頂著。”
令沛卻搖了搖頭,“父親還是不了解他,這絕不是我不在朝局就能避免的。而且,這次出門我發現一個事。”
“什麽事?”
令沛臉上出現了一極出現的猶疑,“這次皇上命我出京實際是為尋一個人,此人原先的時候其實是依附裕王的,不知道父親還記不記得,此人作齊勝。”
令慶略一沉思就想起來了,“他不是在百鋒軍?好像是個什麽參軍?”
令沛深深吸了口氣,“可我這次發現他和裕王有聯系,而且早就依附裕王了。這次我半道是得了一個人的消息,說他如今人已經潛回了京城,我這才調轉回來的。眼下,我忽然有種極不好的猜想。”
說到這裏,他警戒地看了一眼令慶,“父親,當初你和寧叔叔不是一向要好嗎?當初寧家的事,你就沒覺得哪裏不對?”
令慶忽地一愣,一張古銅的臉上幾道皺紋越發深刻了些,他氣息忽然變得重起來,“你是說?”
令沛點點頭,“眼下也只是我的猜想,此事,容我再細查查。”
令慶神凝重起來,“此事非同小可,若沒有切實證據不可輕舉妄。”
“我知道。”令沛長吐了口氣。
只是,若他的猜想是真的——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眼眸瞬間暗下去。
—
翌日,晏白薇將將醒,問起來才知道令沛昨夜一日未歸。
雲夏端了水進來,“姑娘,青鋒來說了,說是姑爺有要的事從宮裏出來後就連夜去了房大人家,兩人又連夜去了益王府,最後又去了九藥鋪,然後就又一起說是去找什麽人去了,這麽一折騰也就沒時間回來了。”
晏白薇點點頭,“知道了,你還是去熬些糜粥,若是三爺回來,也能吃上些。”
雲夏點點頭,“嗯,我一會兒就去準備。”
晏白薇這才起了,用過早膳就去了玉綏園幫著鐘藍一起對賬簿。
約到了午時,晏白薇才從玉綏園告辭回來。
上回紫就來說過了,今日賀蘭飛雪要同去趟晏府。
原想著是吃了午膳休息會兒的,不曾想將將靠了會兒就聽見了賀蘭飛雪的聲音。
一進門就朝著道,“薇薇啊,可準備好了?”
晏白薇這才緩緩起,理了理發髻,“郡主倒是來得早。”
賀蘭飛雪道,“反正無事早些去也好。”
如此,也不休息了,重新換了裳便跟著一起去了晏府。
只是,一出門就見著府門之外好大的排場。
當即就愣住了,“郡主,咱們這是要去晏府?”
賀蘭飛雪點點頭,“對啊,這不就是要去晏府嗎?”
今日,賀蘭飛雪可是擺了大排場,不僅將自己那駕珠綸華蓋的大馬車特意拉了出來,還特意往太後那裏要了一隊儀仗隊,十二人的帶刀侍衛加八個侍,還有二十四房宮,再加上自己府上的侍從們,還有後頭帶著禮的馬車,七七八八加在一起說也有六七十號人。
不僅如此,還早就往晏府遞了拜帖,說是今日會親自登府認義妹。
雖說晏白薇知道賀蘭飛雪此行的用意是為了給自己撐腰也是為了讓晏白清往後在晏府能不再上回那樣的傷害,但萬沒有想到賀蘭飛雪會如此煞費苦心地幫鋪張。
一時紅了眼,拉著的手有些哽咽,“郡主,你這般讓我如何回報你,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些。”
賀蘭飛雪將手一揮,“誰要你的回報了?你這又沒什麽錢,也就只能送我個小刀小箭什麽的了。”
晏白薇噗嗤一聲笑出來,可眼裏還是有淚。
賀蘭飛雪趕道,“今日是大好的日子,可不許哭。”
晏白薇這才又笑起來,拿手抹了抹眼睛,“嗯,不哭。”
兩人攜手一起上了馬車,一路往晏府過來,引來不矚目。
待到了晏府之後,就見著府門之外已經有人等著了。
門口也是張燈結彩的,看著很是喜慶。
晏白薇先下了馬車,一眼就見著了江蓉,可再往裏瞧,除了晏白霜本就沒見著晏白清。
江蓉出一張好臉來,笑著喚,“二姑娘回來了啊?”
說罷又仰著頭往後看去,見著賀蘭飛雪正慢慢往這邊而來。
江蓉連忙繞過晏白薇往前去道,“哎呀,臨安郡主,瞧瞧這郡主排場果然不一樣,您這般過來想必是累著了吧?快快,裏頭早就備好了果子點心,你呀進去好好歇息歇息。”
說罷又看向一旁的晏白霜,“霜兒,還不快過來拜見郡主帶著郡主進府?”
晏白霜今日著的是一襲均紅施針賨布玉錦的袖金雕緞直裰,外頭罩了一件深子紅短襖,下是一件芙蓉圖案的緞,一看便是心打扮過的。
聽見這話,連忙過來,“拜見郡主。”
賀蘭飛雪往門口瞧了一眼,也沒瞧著晏白清,心頭當即有些不悅。
而這邊晏白霜等了半晌也沒聽見讓免禮起來的話。
心中難免遲疑,擡頭打量,卻發現賀蘭飛雪正在把玩自己的指甲。
看了半晌,這才從晏白霜旁繞過去,“薇薇啊,你瞧瞧我今日這染的指甲可還好看?”
晏白薇輕笑著道,“郡主這指甲自然是好看的,就是啊,若是能深一些就更好了。”
賀蘭飛雪又仔細看了看,“要說深吧,那只得用人來染了。”
晏白霜聽見這話,差點給嚇著,乖乖,郡主染指甲都是用人的?
這般想著越發地酸脹了些,可賀蘭飛雪仍舊沒有要讓晏白霜起來的意思。
晏白霜這會兒半屈著,眼見著有些不住了,可偏偏又不敢自己起,只得咬咬牙繼續撐著。
可奈何畢竟玉貴,一個沒站住,子一斜就朝著一旁跌了下。
江蓉此時想手去拉,可還是晚了半步,晏白霜就生生地跌在了地上,當即哎喲了一聲。好好的一裳都給弄髒了。
晏白霜臉上不大好看,愁著臉看向江蓉,眼裏盡是埋怨。
江蓉嘆了口氣,哪裏想到這賀蘭飛雪會這般刁難?原本是想讓晏白霜出來多結識結識,往後說出去也好聽,不曾想竟弄巧拙了。
賀蘭飛雪當即一愣,眉頭立刻攏了起來,輕輕了才自己的指甲,“晏大姑娘若是不想給我行禮,大可不用假惺惺地出門來迎,這般站不住,知道的是是說你子骨弱,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故意刁難你,想要用你的來染指甲呢。”
晏白霜當即背脊一涼,被嚇得臉一片慘白,本不敢說話。
這時,賀蘭飛雪一副像是忽然想到什麽的模樣,蹲下來,看著,“難道是晏大姑娘你故意跌倒的?這樣好給我貫個跋扈的壞名聲?”
晏白霜整個人都傻了,這半個字都還沒說呢,怎麽就背上了這許多的罪名?這不是加之罪何患無辭嗎?
再一想到人指甲,整個人都麻了。
江蓉聽出這話裏的意思連忙打圓場,“郡主哪裏的話,是霜兒自己不小心了,啊一向子弱,想來也是沒站住,還希郡主切莫怪罪在您面前失儀。”
賀蘭飛雪這才收回了神,站起來轉而看向江蓉,“若是我非要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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