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為例。”
目送他消失在走廊盡頭,我嘆了口氣,轉回屋。
鄭解元里塞著面包,手里不住刷著手機,忽然不知道刷到什麼,整個人都僵住了,食鼓囊囊堆在兩頰,連咀嚼了忘了。
我自上方瞄了眼,好像是短信。施皓的短信。
我輕咳一聲,在鄭解元對面,方才紀晨風的位置坐下:“昨天施皓打你電話,我接了。”
鄭解元從手機里抬頭,看著我愣愣“啊”了一聲。
“他讓你周六去參加他的生日派對,還說很期待你的禮。你什麼時候跟他走這麼近了?”
從小到大,說他們水火不容都輕了,畢竟水和火要是互不侵犯,還能同一個空間。施皓與鄭解元,就是兩塊磁鐵的正極,天生互斥,越是要他們親近彼此,他們反抗得越是厲害。
“我也不想啊,但施家現在或許是唯一可以幫我們家的存在了。施皓說要是我隨隨到,讓他高興了,他就幫我在他爸爸面前言兩句……”鄭解元放下面包,聳下肩膀,有點垂頭喪氣。
什麼“讓他高興”?高興的標準是什麼?而且幾十億的債務,無論是幫助鄭家債務重組亦或直接注資,施家那麼大個家族,用膝蓋想都不可能只是施皓他爸一個人做決定。
商人不講,只講利益。施皓這大餅畫得未免大了些。
“周六我跟你一起去。”我說,“我跟施皓的恩怨,也該做個了結。”
鄭解元大驚:“不要吧,周六全都是他的人,我們就兩個人,很吃虧啊。”
“這是我和他的事,跟你沒關系。你在旁邊看著就行,他總不至于把我弄死。”
雖說跟桑正白斷絕了父子關系,可在外人看來,我們仍舊打斷骨頭連著筋,是緣至親。施皓就算要找我麻煩,也得顧忌著桑家。
“說什麼呢?”鄭解元面包往桌上一扔,像是到了極大的辱,“我怎麼可能對你見死不救啊。他小子要是敢手,我第一個不答應!”
有些,又有些好笑。他盡管傻頭傻腦,對朋友是真的不錯。曾經擔心的,被他知道喜歡男人后遭到的輕視和疏遠都沒有出現。他待我依舊赤誠,一如既往。
這樣一想,我其實很幸運。二十幾年的人生,有親人,有朋友,還有最好的人。
從前我到底為什麼會對這些東西視而不見呢?
吃完了早飯,鄭解元還不想走。直言這里雖然又小又破,但住著還舒服自在的,有種重回小時候寢室生活的覺。
這間屋子,兩個人正好,三個人就太了。把他帶回來已經是失策,他竟然還想重溫寢室生活?
剛對他生出的一點溫暖的東西轉瞬即逝,我二話不說拽起他就往門外走:“你給我快滾。”
“桑念?哎呀別這樣嘛……”
鄭解元一個勁兒想突破我的防守重新回到屋里,通通以失敗告終。
“別打擾我談。”將他的鞋連著一起踢出去,隨后我毫不留地關上了門。
鄭解元拍了兩下鐵門,見我是真的不讓他進了,只能留下一句話走了。
“那周六見咯!”
到了周六,早上紀晨風出門時,特地向他請了假。
“晚上和別人有約,不能去上課了。紀老師,回來再給我補課吧。”
紀晨風穿好鞋子,回面對我:“幾時回來?”
什麼時候能回來,主要取決于施皓想玩什麼。順利的話很快就能走,不順利……就說不好了。
“盡量在你回家前到家。”
紀晨風估算了下,道:“那就十點半。”他轉握住門把,將門推開一半又停住,背對我補了句,“這次不準超時。”
上次不就超了三分鐘嗎?不想等我,倒是給我配把鑰匙啊。
心里略覺好笑。趁著門還未合攏,我沖門外提聲道:“知道了!”
施皓辦生日派對的地方是他自己的別墅,遠離市區,地點有點偏。事先說好了讓鄭解元來接我,七點我準時等在路邊,沒多會兒就見一輛與蠅城格格不的黑敞篷車緩緩駛來。
駕駛室坐著鄭解元沒錯,但后排卻出現了一個絕不該出現的人。
敞篷車停在我的面前,我只顧盯著后座的紀晨風,錯愕地一時都忘了要上車。
“愣著干什麼?”鄭解元按了下喇叭,“上車啊。”
我拉開副駕駛座車門,視線從頭到尾一直凝在紀晨風上。
“你怎麼在這?”
紀晨風懷里抱著一只鞋盒大小的禮盒,聞言正要回我,被鄭解元搶了先:“是我邀晨風一起的。我正好去他們醫院取禮,隨口就問了下他晚上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沒想到他答應了。你知道就我們兩個,我還是有點不太放心的。多個人,這樣我們進去,要是突然聯系不到或者好久不出來,也能及時幫我們報警嘛,是不是?”
是什麼是?我千方百計要紀晨風遠離施皓,鄭解元這白癡居然還想把人直接送到他面前?
“不行,停車,你下去。”我命令鄭解元靠邊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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