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上直自然是不明白的,倒是旁邊的季淑,地覺得心驚。
上直道:“姑姑你休要執迷不悟,你是皇上妃子,天下縱然大,你能走到哪里去?”清妃聽到此,眼中掠過一道芒,道:“天下雖大,我只愿到一人邊。”
上直震驚,道:“你……姑姑……你究竟、為了誰?”
這話也是季淑想問的,當下屏息靜氣聽著。卻見清妃似是出神之態,而后道:“這些年我之所以能熬過來,盡心竭力牽制相爺,借助相爺之力保全上家,就是為了盡我上家兒的義務,只要我做完了這些,等到了他來,我便可以放心跟他離去……如今,他已經來了……”
說到此,雙眸之中忽地亮起極為明亮的芒,簇簇地跳躍,宛如灼人的火焰。
上直不懂這些,可季淑卻看得目眩神迷,真真是做夢也想不到,初次相見那溫清麗的清妃,后來相那弱不風的清妃,骨子里,竟是如此的人,用什麼來形容呢?決絕?愚蠢?義無反顧,飛蛾撲火或者……季淑想不到有什麼可以形容,或許清妃的選擇是偏激的,或許的堅持是可笑的,或許的行為是大逆不道,但或許……其中更有一種讓人容的力量,讓季淑從骨子里戰栗。
怔怔地著清妃,似乎從上看到了一種自己沒有的東西,是季淑慕,若即若離的東西。
——這個人,毫的后路都沒有給自己留下,只是一心一意地,想到某個人的邊去。為此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這種不顧一切的勇氣所發出的熾熱芒,令人無法忽視。
縱然知道對方是不折不扣的反派,但同為qíng的人,季淑仍舊忍不住打心里對清妃生出一古怪的敬佩之意。
這是一個破釜沉舟的人。
不知不覺地,外頭天已暗,huáng昏降臨,宮殿之中燈微弱,眾人對峙,上直不懂清妃的人心意,清妃不想針對上直,兩人卻誰也不想后退分毫。
沉默中,季淑說道:“娘娘。”打破沉寂。
上直走到邊,低聲道:“你無恙麼?”季淑搖搖頭,反把旁邊天權一扶,卻見天權垂著眸子,極為安靜之態,季淑才想到方才他喚自己名字,似要說什麼般地,可現在只好暫時按下。
清妃道:“嗯?”
季淑心中轉了幾轉,終于說道:“娘娘,我有個問題不解。”清妃道:“什麼?”季淑道:“娘娘,您在宮中罪熬日子,那人在哪里?”
清妃子一震,驀地回頭看向季淑,道:“你……說什麼?”
季淑道:“我只是好奇,為何娘娘您在宮中百般算計,為了他,更不惜舍棄整個上家,為了他,連尊貴的皇貴妃之名都不要,寧肯孤注一擲,可是……一直到現在為止,我爹爹從被謀反到正了名聲,眼看娘娘您的算計到了盡頭,可是,他呢?”
清妃抿著,兩只眼睛之中卻燃著火,盯著季淑說道:“你……懂什麼?”咬牙切齒地,帶著一狠意,但……
只有人才最懂人的心,只有人才最懂們不顧一切為而狂的心意,上直不懂,永遠不懂,為何可以拋家棄國,為何竟會大逆不道……但人最為明白們為何會如此瘋狂而執著,同時,人也最明白,們這種瘋狂執著底下期盼的是什麼而……最怕的,又是什麼!
季淑靜靜說道:“我只是覺得娘娘孤作戰,實在可憐,而那人,假如他是真的也把娘娘您放在心上,此時此刻,他就不該再藏頭尾,把所有都讓娘娘您一個人來擔著,如此看來,他對娘娘,恐怕沒有娘娘對他那麼喜歡。”
“住口!”清妃大怒,手掌揚起,似要給季淑一個耳。
上直一擋,季淑卻默然不語,忽然想到自己。
——是的。
在qíng這回事上,季淑會斤斤計較,是個自私的人,生怕自己的多一些,對方的一些,生怕自己忍一口氣,對方卻無濟于事。是個對別人狠,更對自己狠的人,故而,曾經越是對楚昭心,越是憎恨他,不僅僅是憎恨楚昭,更是憎恨自己,憎恨為何面對這樣的人,自己竟也會為之心!但越是如此矛盾,想要的越是更多,想要的更多的,卻只有一點,那就是,——楚昭百分百的真心。
然而在要到之前,或者要到之后,卻仍舊會害怕,他會不會一直對自己真心?會不會為別人心,會不會這樣,會不會那樣,只因了,患得患失。
人是qíng的,們總會想得很多很多,想到男人都覺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議的地步。
們對總是小心翼翼,如珠如寶,如捧著易碎的水晶,們會的可憐,卻正也因此而更加可。
清妃狠狠地著季淑,有那麼一瞬,季淑以為會撲上來,跟自己搏命廝打。但清妃沒有,靜了一會兒,忽地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144.紫薇:紫薇花對紫微郎
清妃微笑:“淑兒,你想套我的話,問出他是誰?又要令我疑心他,從而收手……哈哈,好一招一箭雙雕,只可惜……”將揚起的手收回,慢慢地過保養的極好的手背,若無其事地著季淑,似前一刻那發怒之人,并不是,慢慢又說道:“你不是我,終究不是我。”這一聲,卻帶蒼涼。
上此刻也已經了然季淑心意,即刻從旁道:“姑姑,你還是懸崖勒馬罷,如淑兒所說,為了個把放心在心上的男人行這些事,實在不值!”清妃道:“值不值得,我心里知道。子正你不用說了,懸崖勒馬?此刻我還有退路麼?就算前方是懸崖,也只有縱馬躍!”說到這里,便道:“來人!把殺了!”
上直怒道:“姑姑,你若是要,就先殺了我!”清妃厲聲喝道:“你當我不敢?”一瞬間,雙眸圓睜,紅如,竟似是奪命妖一般,看得上直心中微驚。
清妃喝罷上直,便又看季淑,雙眸定定地,也不知是水是火,最終卻一笑,道:“淑兒,聽聞你先前的事俱都不記得了,相信我,此刻死了的話,比活著好!”
季淑又驚又是迷惘,侍衛們一擁而上,場面混,上直不會武功,頓時輕而易舉地被拉扯開去,只回頭著季淑,大聲道:“淑兒,淑兒!”季淑見大勢已去,就看向天權,此刻手腳松開,便起要護住天權,卻不料天權竟然張開手,將一把擁懷中,在耳畔低低說了一句什麼。
事出突然,季淑竟未曾聽清,只是覺天權牢牢地將自己抱著,好似要把地勒之中般地,得季淑幾乎無法呼吸。
季淑眼前一黑,尖聲道:“不要,天權!”極快之間,覺得天權的猛地抖一下,季淑膽戰心驚,拼命道:“住手,住手,不要傷他,天權,天權!”臉頰上有什麼熱熱的東西滴落下來,季淑勉qiáng抬頭,卻見天權臉蒼白,角上一線痕滾滾而下,熱滴落在臉上,正如人面桃花。
季淑心頭大痛,悲憤jiāo加道:“天權,不要死!”眼淚滾滾而落,將臉上的痕沖去一道,卻又有更多的沖上來,將淚下。
季淑悠悠醒來之時,頭好像梗著什麼,想說話,發出的卻只是“嘶嘶”之聲,旁邊有人閃出來,笑容暖暖,道:“小姐醒了麼?”
季淑呆呆看他,道:“你、是誰?”聲音沙啞,嗓子眼里火辣辣地,季淑手嚨,道:“我死了麼?”
那人搖頭,道:“小姐無事,是我們及時來到,救了下來。”季淑子一震,道:“天權呢?”那人道:“勞小姐記掛,天權無事。”他言語溫和,容貌俊秀,自有一安人心的力量。季淑才想起來問道:“你……你是誰?天權真的無事?他在何?”
俊秀青年微笑如初,道:“小姐大概聽過我的名字,只是我們未曾相見,我喚作玉衡,是司命七君之中一人,聽命于我們天樞哥哥,唔,就是小姐所知的昔日的昭王殿下。”
季淑聽到“玉衡”“司命七君”以至“天樞”“昭王”,眼淚頓時一涌而出,幾乎拉著這人痛哭失聲,卻又嘎然停住那滾滾傷之意,問道:“那、那麼楚昭他來了麼,他人呢?”
玉衡道:“小姐勿急,天樞哥哥跟我們一塊兒來了,只是他另有要事,卻又擔心天權一人無法周全,就我們京來,查看并護佑小姐安危。”
季淑聽楚昭不在,極為失,便道:“他另有什麼要事?”玉衡微笑道:“小姐很快便知。”季淑見他不答,就說道:“那……好吧,那天權在哪里,你帶我去見見他,我記得他……”手額頭,想到臨暈迷之前所記住的,竟是天權上中了刀傷,滾燙的鮮打落臉上的那一幕,季淑手過臉頰,心有余悸,道:“他當真無事麼?”
玉衡道:“當真無事,玉衡不敢欺瞞小姐,只不過雖然無xing命之虞,卻要好生療養救治,因此我兩位兄弟已經護著他先行離開,請小姐切勿為他掛心,天權臨去之前,也如此叮囑過,小姐且安心,等天權養好了子,大家自有相見一日。”之人說話不疾不徐,極有說服力,且笑容又如暖一般,實在安人心。
季淑這才暫時放下那擔憂天權的心,忽地卻又想到另一件事,便猛地又問道:“那麼清妃呢?”
玉衡道:“小姐問那位貴妃娘娘?此刻大概是在東明皇帝的手中。”
季淑很是意外,道:“在皇上手中?”玉衡道:“正是。”季淑皺眉,道:“那我現在在哪里?”玉衡道:“慚愧,本是要帶小姐離開此的,只不過東明皇帝邊的侍衛有些厲害,不是不可以,但此刻乃是非常之時,便只好暫時委屈小姐,且留在皇宮中,只不過小姐請放心,我會留下護著小姐,絕不會再另行生事。”
季淑聽他說話真個滴水不地,想了想,就說道:“那麼你的意思是,皇帝也知道你在宮中了?竟默許了麼?”玉衡笑意越發溫文,道:“正是,還有一件事想小姐知道,我不過是先鋒罷了,稍后,我們北疆的正使大人回來同小姐相見。”
季淑道:“有來使?是誰?在這個時候?”玉衡笑而不語,自季淑醒來,他面上始終就掛著這種溫暖的笑意,只不過看得久了,未免覺得有些異樣,季淑忽地覺得玉衡這種笑容有些不言而喻的狡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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