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抿了抿,微微垂頭,沒有應聲。
這樣一副乖巧的模樣,當真是像極了伊瑤,伊世鳴心下嘆了口氣:“每次做錯了事就賣乖,轉眼卻又是我行我素,你們母子兩這子,到底是隨了誰?”
六皇子道:“不是隨了您嗎?”
“討打!”伊世鳴氣笑了:“言小友這是先把你悶葫蘆的病治好了?”
本以為六皇子會不搭理,卻沒想到,他認真想了想,道:“大約是心境變了,所以愿意多說些話。”有些話,說出來確實比悶在心里更有趣,至可以看看旁人的反應。可能是被言明噎多了,便也想噎噎別人。
伊世鳴道:“看來,給你定下婚約倒確實是件好事。”
六皇子垂眸,暗想,這婚約還是他自個兒求來的。
“我今天去見了蘇相。”
六皇子斂了心神:“他都知道了?”
“他既然親自來了樊城,便是心中起了疑心,遲早也會查到。”
“那我們的安排?”
“他猜到了幾分,我與他又說了幾分。”伊世鳴緩緩道:“我離開前,他道,只要我們不再手,他愿意幫你坐穩太子之位。”
六皇子輕笑了一聲,并未言語。
伊世鳴道:“暫且不必管他,如今京中局勢已經一團,那人的疑心病更勝從前,便是我們什麼都不做,他也遲早會眾叛親離。”
言罷,伊世鳴看向六皇子:“你如今要做的,便是韜養晦,養好,他日才能一展宏圖。”
六皇子道:“好。”
“瑤兒那邊,我會安排,你不必擔憂,比你想的更堅韌。”
六皇子垂眸,應道:“好。”
“明兒我親自去拜訪你岳丈,給你提親。”
“辛苦外公了。”
伊世鳴道:“若你娶的是旁人,我便也算了,既是大哥的孫,自是不能太隨意了。”
……
“都有圣旨指婚了,還隨意?”言明嘖嘖道:“大約古往今來,都沒有你們家這樣兒臉大的,嫌棄圣旨太干脆利落,還得費心費力走一遍親的流程。”
六皇子一派淡定,隨他吐槽。
言明將他肩膀上的膏藥刮下來,仔細看了看,道:“你這箭痕再半個月的膏藥估計就能消了。”
六皇子側頭看了一眼,只見肩膀上的疤痕只剩下淺淺一片,已經不見當初的目驚心:“言大夫醫高明。”
“這夸得也太不走心了。”言明說著,又取了新的膏藥,仔細抹上去。
六皇子道:“我同外公說了,人讓你來做。”
言明作一頓:“當真要我做人啊?”
“你不是要謝禮?”
言明哈哈笑道:“我那是玩笑話,不過既然你愿意給,我給你破例當次人也行的!”
六皇子看了他一眼:“我的藥浴當真不能換人煎藥?”
“原來你還惦記著這茬兒!”言明道:“云兒于藥理一道,有遠超常人的天賦,你時常陪讀醫書,應當也能看出來。煎的藥藥效比我煎出來的都好,你若非要讓其他人來,不說多泡半年,起碼也要多泡三個月。你愿意等?”
六皇子:“……”他并不想等。
“你都被看了一個月了,還有什麼好糾結的?更何況,也只看了你肩膀以上。”
六皇子道:“外公明日上門商議提親事宜。”
言明嘖了一聲:“你還害?”
“會害。”
……
蘇大海對于伊世鳴的到來,簡直就是寵若驚,雖然一早就聽伊澤提起,但親眼見到本人,還是他分外激,若非言明在一旁作陪,他怕是要繃不住失禮了。
伊世鳴見到蘇大海的那一刻,心中亦是百集,道聽途說到底不如親眼所見,那與結拜大哥如出一轍的樣貌,讓他幾乎快要忍不住落淚。
“寧昶與云兒兩相悅,我們做長輩的也是高興,雖說皇上指了婚,但該走的禮節咱們還是要走一遍,不能虧待了云兒不是?這也是我們伊家的一番心意。”
蘇大海已經說不出什麼了,縱然將來六皇子三妻四妾,自家閨也不算委屈了!
因著兩家都誠意滿滿,定親的事宜有商有量,眾人很快便商量妥當,一連定下了納采、問名、納吉的吉日,至于過大禮的吉日,則等到納吉過后再來商定,總歸會在年把聘書換了。
這頭眾人剛把事兒定下了,相爺卻突然帶了厚禮來訪,讓蘇大海又是好一通手忙腳。
蘇大海發覺,不過幾日不見,相爺的眉眼間竟多了幾分滄桑,整個人的氣神也不復往常,好似病了一回。
言明自是也察覺到了,他初步觀,暗想京城不知發生了何事,竟素來豁達的相爺都郁積于心。
見到蘇大海,相爺的神溫和更勝從前,言語間竟帶了幾分親厚。
蘇大海不明所以,卻也下意識對相爺更為客氣,畢竟他是蘇靜云最敬重的祖父。
彼時,伊世鳴尚未離去,與相爺相見,兩人均是一臉微笑,好似前幾日的針鋒相對并不存在,只有兩人心知,那層薄薄的窗戶紙捅破之后,一切都不一樣了。
得知兩家已經商定了好了吉日,相爺笑道:“你是云兒嫡親的爹,自是能做這個主。”
蘇大海的笑容頓時更真切了幾分:“您是云兒的祖父,若您愿意,還請您也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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