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碧笑了笑:“你也不必太過在意,雖說顧家有意,但不還得看緣分,又不是說一起去賞個花就非結親事不可。”顧寺丞位雖不高,顧太太卻是個會際的人,許碧覺得不會不知道那些傳言。不過就算不知道,許碧也會點口風給,免得真如沈云婷所慮,到定了親之后才知道,又嫌棄起來,可是麻煩。
沈云婷心事重重地離了許碧的院子。寶鏡看這樣子,忍不住道:“姑娘何必擔心,大必是會替姑娘思慮周全的。”
沈云婷苦笑:“大嫂懷著孕,還要替我張羅親事。如你所說,還要思慮周全——有時覺得,也難怪當初連家表姐想要出家,出家一了百了,倒勝似這般連累人。”
寶鏡忙道:“姑娘可又胡說。就是連表姑娘,如今不也過得好好的姑娘若想學連表姑娘,那更該打起神來呢。”
沈云婷輕輕嘆了口氣。連玉翹與又不同。連玉翹之前沒有中意的人,與陸飛初一相見便有倭人襲之事,真算得上患難之中一見鐘,自然過得好。可……
才進自己院子,寶奩就迎了出來,小聲道:“姑娘,姨娘過來了。”
沈云婷進了屋,就見知晴板著個臉站在外屋,香姨娘則在里屋窗下坐著,正做一雙小小的虎頭鞋。
沈云婷曉得那是給許碧肚里的孩子做的。從來了京城,香姨娘看見給自己安排的那個院子,就很識相地沒有再去打擾過許碧,只是每日里都要做些小孩子的針線,還專當著知晴的眼皮子底下做。
看見這副景,沈云婷又想嘆口氣了。帶了寶鏡和寶奩來京城,許碧卻又把知晴安排過來,就是為了盯著香姨娘,提醒不要再胡些心思的。如今香姨娘這樣做態,或許自以為是在討好許碧,可實際上,看在別人眼里,只不過是些拙劣的表演罷了。
香姨娘聽見腳步聲便抬起頭,一臉笑容地道:“姑娘回來了瞧瞧這鞋子,這虎頭繡得怎樣”
沈云婷擺擺手,寶鏡就滿臉笑容地拉了知晴道:“姐姐辛苦了。這天兒熱得很,咱們去廚下做碗酸梅湯吧我總調不好那個味兒,還得姐姐教我呢。”
香姨娘眼看寶鏡把知晴拉走了,臉上便出些疲來:“姑娘也是不容易……”放這麼個丫頭在這里,跟盯賊似的防著。且都是伺候的大丫鬟,寶鏡還是沈家的家生子兒呢,到了知晴這個陪嫁丫頭面前,還得賠著笑臉。
沈云婷皺起眉頭:“姨娘怎麼到現在還說這種話也難怪嫂子要知晴過來了。”其實知晴是個很好哄的,瞧瞧,一碗酸梅湯就能把打發下去,許碧過來也是用心良苦——只當個標桿似的站在這里提醒著香姨娘,若是沈云婷想跟香姨娘說幾句話,也不用怕知晴會明到無所不知。
香姨娘還想說句什麼,見沈云婷面不悅之,便把后半句話咽了回去,拿了那雙小鞋子給沈云婷看:“姑娘在這里滾個邊罷。”
沈云婷曉得香姨娘的意思,這樣就能說是做的鞋子了:“姨娘不必如此。我每日里幫著嫂子管些瑣事,力所能及,也就是了。這樣弄些心思,難道是要去誆騙嫂子不豈不是枉費了嫂子對我的心。”
香姨娘有些訕訕地收了鞋子道:“姑娘說的是,是婢妾想岔了。”
“姨娘在我這里還說什麼婢妾呢。”沈云婷又是心煩又是心酸,“都到如今這地步了,姨娘也省些力氣。”還裝什麼呢難道不覺得太假嗎
香姨娘倒是全不在意沈云婷對擺臉,連忙笑道:“是是,我再不說了。大姑娘過去,可是有什麼事”
“明兒嫂子要帶我去白云觀。”
香姨娘眼睛頓時一亮,小聲道:“是什麼人家”
沈云婷真有些不想回答的話,勉強按捺著自己道:“只是跟陸夫人約了去上香看紫藤花罷了。”
香姨娘知道陸夫人是誰,頓時眼睛更亮了:“莫不是陸家的——”
“姨娘!”沈云婷提高了聲音,“陸夫人家的公子們都親了。我也實告訴姨娘,是大理寺丞家的公子,姨娘是不是又要嫌大理寺丞家里門第不高了”
香姨娘忙道:“不是不是。重要的是那位寺丞公子如今是什麼功名舉人”
“是秀才。”沈云婷冷冷地道,“跟二哥哥差不多。”
“跟二公子”香姨娘不由得一臉失,“二公子下科秋闈還不知能不能中呢……姑娘,大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沈云婷猛地把手里的茶杯往幾案上一墩:“姨娘夠了!若是姨娘怕嫂子不盡心,不如咱們就還是回杭州去,請夫人給我挑門親事就好。說到底,父母俱在,也沒有個哥哥嫂子費心的道理!”
“那不!”香姨娘急得直站起來,“夫人怎肯為姑娘費心思還是,還是要大——我不過是想,從前大爺和大給姑娘尋的親事……”
沈云婷又是生氣又是傷心:“從前怎樣從前好歹也是個舉人還是從前哥哥嫂子給我尋了個六品兒那不是姨娘自己沒看上嗎如今嫂子再尋,姨娘還是沒看上。姨娘若真有本事,不如自己去給我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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