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后頭若是贏了,那才是大勝呢。”九煉笑嘻嘻地道,“大爺可是說了,必要給大掙個一品誥命回來才行呢。”
許碧不一笑:“只要他凱旋而歸,什麼一品二品的,隨便得一個也就罷了。”
知雨也湊趣笑道:“瞧大說得輕易。也就是咱們大爺有能耐,換了誰家的太太們敢這般大口氣的。”
幾人正說著話,忽聽外頭又有些,片刻后琉璃拉了臉進來:“大,宮里頭袁昭儀沒了……”好生晦氣啊,西北才大捷,袁昭儀就沒了。這麼說,倒幸好獻捷的不是家大爺,要不然這里才獻俘呢,那頭宮里娘娘沒了,你說掃興不掃興
“袁昭儀……”許碧輕輕一嘆,“果然也沒了。”只是沒想到,會恰巧在今天。
“這死得可真是……”知雨小聲埋怨了一句,“眼看要到年下了,又是西北大捷的時候——大還得進宮去吊喪,幸好這胎已是出了三個月了……”
“什麼出了三個月”九煉耳朵尖地聽見了這話,“大莫非……”
知雨嗔他一眼:“就你多話!這也是你該問的”
九煉不服氣道:“這是大喜事,要是在營里,大爺得請弟兄們吃酒呢。”說完又喜滋滋地道,“大怎麼也不告訴大爺”
“怕他擔心。”許碧倒不似知雨這麼忌諱,正如九煉所說,這是喜事,怕什麼人知道呢,“再說,原想著等他回來,給他個驚喜。”
“那小的也不說。”九煉嘿嘿笑道,“等大爺大勝歸來,可就是雙喜臨門了。”說著又有些擔心,“那宮里喪事……”
說起來,若是平常人家,許碧有孕是不宜去靈堂的,喪家也不會讓去。但袁勝蘭位屬九嬪,不是低位嬪妃,死了,許碧是必得宮致喪的,雖遠比不得為皇后哭靈那般隆重,卻也不得要勞累。
許碧倒不擔心:“如今宮里頭已經平靜了,又沒人算計我,進宮走幾趟算不得什麼。”也想去看看蘇阮呢。
比起泰殿至今還鋪白掛素,袁勝蘭去世,景宮的鋪陳也就像是個應個景兒;就連來吊唁的誥命們哭得都毫無熱。
不過這當然是不會有人計較的。這個時候,誰還會哭袁氏呢真要哭得傷心,那才容易出問題呢。
許碧只在靈堂里呆了一會兒,就有個宮人悄悄走到后,低聲道:“二姑娘,婕妤請您過偏殿去說說話。”
這宮人正是知韻,瞧著容有些憔悴,上穿戴得更是簡單,遠不如當初在許家做大丫鬟時面。許碧起跟著往偏殿去,淡淡道:“婕妤娘娘和皇長子殿下可好”
知韻勉強笑道:“都好。娘娘也是怕大家惦記,才請二姑娘過去的。”好什麼呀真要是好,許瑤又怎會在這種時候來請許碧呢
說起來,知韻如今是真后悔了。早知道宮竟是這樣,當初何必費力去頂替知香呢這一轉眼進宮也三四年了,許瑤還只是個婕妤,而更沒得皇帝多看過一眼。眼看年紀已經滿了二十歲,若在宮外,這會兒已經要準備放出去嫁人了,而卻還遙遙無期——宮人得到三十才能出宮呢,那會兒青春已逝,出去了能做什麼
于今之計,也只剩下許碧這一救命稻草了。知韻這會兒過來,都覺得心里惴惴的——真是風水流轉,想當初這個大丫鬟在這位庶出的二姑娘面前都能抬著下說話,如今卻……只但愿二姑娘別記的仇才好。
許瑤也是神有些憔悴,但神卻比知韻要好些,見了許碧便起相迎:“這天兒是更冷了,靈堂上四風,妹妹沒凍著吧快喝杯熱茶。”
許碧接了茶卻沒有喝:“一會兒還得回去,若喝多了不大方便。”
許瑤輕嗤了一聲:“有什麼不方便的。妹妹不會真當袁氏還是正經的昭儀娘娘吧我跟你說,是自縊的。”
這倒算是個大新聞了。嬪妃按例是不能自戧的,否則家族亦會坐罪,更何況是在西北獻捷的時候呢。
“就是要給皇上、給沈家添些不痛快。”許瑤冷笑,“早不死晚不死,偏聽說西北大捷就自縊了,分明就是尋晦氣呢。”往許碧邊挪了挪,低聲道:“說起來,我還一直沒機會向妹妹道謝——皎哥兒,若不是沈大人,只怕也會跟著皇次子去了。若是那樣,我可就真的沒活頭了……”
說著便拭淚,眼角余卻瞥著許碧,猶猶豫豫地道:“只是,我也聽說梅家散布的那些話……沈大人冒著生命危險潛進寧壽宮救駕,卻被誣有那等小人心思——都是我連累了妹妹。”
許碧淡淡道:“大姐姐既然知道那都是謠言,就不必再提了。皇上英明,自然不會相信此等謠言,也就說不上連累什麼的了。”
許瑤嘆道:“妹妹你也太實在了。皇上如今自是不信的,可那到底是皇子呀!若是有人天天在皇上面前調唆,日子久了,難保皇上心里不會有些不快。尤其如今——妹妹縱不防著功高震主,還要防著有小人嫉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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