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畫狠狠閉上眼睛，抖著，最終什麼都沒能說出聲來。

想告訴顧瑤蘭，殺了人并不覺得暢快，也不覺得開心，卻著實有些劫后余生。

我活下來了，我們守住了城門。心里這樣想著著，幾乎想要朝天空大聲呼喊。

這一場攻城站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直到日上中天，灑灑，瑯琊府軍才停止進攻。

他們剩下的傷兵三三兩兩往后退去，沒有再堅持往上攻。

青畫和顧瑤蘭靠坐在城墻上，著他們退后的影不言不語。

今天他們也死傷了不人，可誰都沒有力氣再去哭了。

青畫站起來，用滿是的袖了臉，對剩下的兵說：“回去吧，吃飽了飯睡上一覺，明天便又是新的一天。”

第68章 苦熬

西城門暫時守住了, 青畫回了縣衙，仔仔細細洗了一個澡。

小丫鬟春杏給換了兩桶水，上的跡才終于洗干凈。

青畫面無表的出了浴桶，低頭仔細瞧了瞧上的傷口, 白日里沒太重的傷, 胳膊和肩頭只有星星點點的刀痕, 萬幸沒傷筋骨，不過用手輕輕一，卻也是有些疼的。

春杏進來幫藥，不由有些心疼道：“夫人，您去做這些干什麼有那麼多士兵在呢, 您何苦去吃這苦頭。等到大人回來瞧見，定是要心疼的。”

青畫倒是搖了搖頭, 輕聲說：“旁人總說富貴迷人眼, 說人人都只能有難同當, 到頭來卻不能有福同。若是我跟大當家連共苦都不能與兄弟們一起，那還講什麼同甘呢”

春杏不懂得這些, 只不過是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鬟，卻也知道大人對夫人有多護。

但夫人這麼說了, 必定有的道理。春杏仔細給青畫包扎好傷口，又取了細的衫給穿。

“夫人，晚上要用些什麼廚房里熬了紅棗小米粥, 我給夫人端一碗來填填肚子吧。”

青畫這會兒倒一點兒都不覺得, 有些煩悶, 胃里空空的卻一陣翻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緒充斥在四肢百骸，霎時間就失去了胃口。

“你下去休息吧，我什麼都不想用，這會兒就要睡了。”

春杏幫把頭發溫干，低聲又勸：“夫人您在外面忙了一天，又了傷，不用晚膳怎麼能行呢。”

然而是說不這位夫人的，末了也只是被推出房門，跺跺腳回房間休息去了。

房間里安靜下來，青畫躺到床上，睜著眼睛呆呆著床頂的床幔，腦海里思緒萬千。

這一天的事在眼中一閃而過，就像年時在中都看過的皮影戲，樁樁件件都似是真實的。那里每一個人都是鮮活的，他們的鮮也是溫熱的。

青畫翻面向里側，然后便靜悄悄的，無聲無息的默默流起眼淚來。

殺人的滋味真的不好，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痛苦、恐懼、哀傷與無奈會一起翻涌上來，囂著啃食脆弱的神經。

現在是想吐又吐不出來，了卻又沒有胃口，心里面惡心極了，覺得自己仿佛飄在床頂看著行尸走的自己，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不過是臆想。

這會兒并不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然而心里卻很清楚明天還有許多事等著，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可不能自己這樣弱下去，一旦今日怕了，明日不敢再上戰場，那就真不配做這個大嫂，不配被別人尊稱一聲夫人了。

紅纓軍里明明還有那麼多姑娘跟著和顧瑤蘭一起拼殺，們無論年紀和出，今日可都毫不退地上了戰場，哪怕最后都了傷倒地不起，卻也都沒一個人哭。

這一夜青畫翻來覆去糾結，天微白時才漸漸睡著。

然而即使能睡著，這一覺也不可能睡踏實。外面剛一有靜，就猛地驚醒過來。

初秋時節，上卻出了一層薄汗。昨夜夢里怪陸離的鮮紅場景還扎在心口，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春杏在外面敲門：“夫人，葉大人，請您過去呢。”

青畫呆了片刻，隨即起穿好裳。

春杏聽到起來了，這才打水進來給洗漱：“夫人，我看看您的傷，今日可得換些藥才好。”

今日里青畫難得起來的遲，已經來不及去前廳用膳了。

春杏雖然才跟了沒幾天，卻是相當的細致妥帖。這一會兒的功夫就給端來一碗綠豆百合粥，一個還冒著熱氣的紅棗饃饃。除了主食，還細心準備了三樣小菜，都很是爽口。

小菜里的八寶菜是香油拌的，聞起來實在是香。

春杏又哄：“夫人昨日幾乎沒怎麼用膳，早上這一頓可萬萬不能省了。若是您瘦了，大人回來要罵我的。”

也不知怎麼了，青畫的胃口仿佛一下子就開了。甚至能聽到肚子里咕嚕嚕的聲，直到這一刻才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春杏，辛苦你了。”十分真誠地嘆一句。

春杏笑笑，把飯菜都端上來，忙去幫盤頭發：“夫人趕先用，仔細壞了。”

青畫的頭發是越來越好了，再也沒有往日那般枯黃，手上去細細的，就像的格一般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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