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音忍俊，道:“原來他這般歡迎。”

晏先生立在一片青竹前，靜靜地看著不遠的顧青昀，道:“老夫還記得，承之剛來的時候，瘦得皮包骨頭，十分可憐，老夫一度擔心，他的子到底能不能調理好。”

“如今，他長大人，立業娶妻，想必他父母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一提起顧青昀的父母，蘇玉音微怔了一瞬。

在今日之前，關于顧青昀的過去，他沒有刻意提起過，也沒有主問過，此刻聽晏先生提起，便開口問道:“晏先生認識承之的父母麼？”

晏先生笑了聲，“何止認識，我與承之父親，乃是至好友。”

蘇玉音低聲道:“我聽承之說，他的父母早就過世了……”

晏先生側目，看了蘇玉音一眼，“想知道？”

蘇玉音認真點頭，“我怕承之難，所以也不敢多問……但說實話，我也想多了解一些他的過去。”

自從蘇玉音認識顧青昀，他便事事周全，完，面對任何困難，都有自己的章法，但知道，這不是全部的顧青昀。

這是昨日的一切，造就了今日的他。

“唯有清楚一個人的過去，才可能知道他想要什麼樣的將來。”蘇玉音輕輕道:“既然要與他共度一生，我便要有足夠的耐心，去了解他、懂得他……不是麼？”

晏先生目和煦地看著蘇玉音，笑道:“你這小丫頭，倒是有幾分意思，看來，承之沒有選錯人。”

蘇玉音一笑，“看來，晏先生是愿意幫我了？”

晏先生視線放遠，落在不遠的顧青昀上——顧青昀清雋的氣質，同他的父親很像，尤其是那雙眉眼，明凈睿智，無比聰穎。

“承之是老夫看著長大的，自然希他事事都好……你愿意用心了解他，老夫也可知無不言。”

晏先生聲音低沉，逐漸陷了回憶之中，“你可聽過顧瀟？”

蘇玉音心頭一驚，“晏先生說的是那位名滿天下、桃李遍朝的大儒——顧瀟先生？”

第158章 懂你 知道你在意我的家人，我很歡喜。

秋風輕拂,青竹微漾。

晏先生低沉的聲音，很快將蘇玉音的思緒，帶回了多年之前。

“早在陛下還是皇子之時,老夫便時常陪他外出，我們以文會友，結廣泛,也認識了不才子——顧兄也在其中。”

“顧兄家中殷實，名尚早,不到二十歲，便開始著書立說,在北方一帶,頗有名氣。彼時,正值學子們上京趕考，有不雅集詩會,都以能請到顧兄為榮。后來，機緣巧合之下,我們三人一見如故，從此之后,便時常聚在一起,切磋詩文,論道政務,彼此惺惺相惜。”

蘇玉音聽得認真，忍不住問道:“既然如此,公爹他可有參加科舉？”

晏先生笑了笑,道:“顧兄雖無心功名,但卻有一顆匡時濟世之心,亦在家人的支持之下,參加了科考。”

“他這第一次科考，便得了頭名狀元，連老夫的父親，也對他十分欣賞。”

蘇玉音聽顧青昀說過，晏先生的父親，乃是前太傅，也就是當今陛下的師父。

蘇玉音問:“那后來呢？”

晏先生想起后來發生的事，面便沉了幾分，道:“原本，顧兄前程遠大，能平步青云，但那時，世家子弟過多，個個都在等，而朝廷編制有限，顧兄便也只得排隊，等著吏部批復……這一等，就是兩年。”

“那兩年里，先帝子大不如前，太子之位的爭奪，便如火如荼。”

“陛下雖然能力出眾，但出不高，在奪嫡之戰中，占不到上風。就在這時，方家找到了陛下的母妃，請求結盟。”

蘇玉音有些意外，道:“原來是方家主找陛下結盟的？”

晏先生點頭，他灰白的胡須微微了，道:“方家到了這一代，嫡子凋零，庶子又不氣候，唯有方家嫡，端莊聰慧，名揚京城，于是，方家便只能孤注一擲，將方家嫡押寶在其中一位皇子上。”

蘇玉音聽罷，接著晏先生的話道:“所以，他們選了當今的陛下？”

晏先生道:“是。當年，大皇子軍功卓著，與武將們打一片，看不慣世家作為，自然不在方家的選擇之列。而四皇子出高貴，不好把控，所以，方家選擇了進退有度、韜養晦的五皇子——也就是現在的陛下。”

蘇玉音這才明白過來，道:“互利共贏，確實是合作的本。”

“事實證明，方大人眼獨到，陛下著實是婿的上佳之選。”晏先生一面回憶，一面道:“有了方家做后盾，陛下便逐漸嶄頭角，最終，在眾多皇子中勝出，一躍為太子。”

“而方家嫡，也為了太子妃，主東宮。在陛下登基之后，自然而然執掌印，了皇后。”

蘇玉音問:“這前后花了多長時間？”

“前后不過兩年，卻恰好是顧兄不得志的那兩年。”晏先生盯著如洗的碧空，道:“陛下登基之初，以方家為首的世家，權利到達了頂峰，朝中不平之事此起彼伏。”

“那段日子，場烏煙瘴氣，百姓民怨沸騰，而世家卻毫不知收斂，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勢，迫害了不寒門子弟。陛下有心整頓，但他初登地位，基不穩，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晏先生說著，也有些悵然，道:“顧兄在等待兩年之后，看出陛下短期之，都無法擺世家的鉗制，便放棄了狀元的份，帶著夫人離開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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