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松的白雪,循聲跟到了花園正中的池塘邊,便見到一個悉的影，正蹲在角落里刨地。

翠珍舉起燈籠，開口道：“誰在哪里！？”

那人的影明顯頓了下，然后，才緩緩轉過臉來。

翠珍借著火看清了眼前人，登時吃了一驚,“張大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張乾面凍得青白，手上捧著一堆土,上還染了不泥。

張乾一見翠珍，頓時尷尬不已，道：“我……我路過此地，不慎摔了一跤。”

翠珍疑地看向他手中的泥土,問道：“既然摔了一跤……為何還要捧著泥土？”

張乾角了下,連忙將泥土扔了，干笑道：“沒什麼……不過是研究一下，這泥土為何讓人腳底打，真是惱人啊！呵呵呵呵……”

翠珍看著他，百思不得其解,“今日下了雪……就算張大人摔了一跤，也怪不到泥土頭上吧？”

張乾差點兒噎住，忙道：“這……對了，翠珍姑娘怎麼在這兒？花廳那邊開席了麼？”

翠珍斂了斂神，道：“早就開席了！張大人既然跌了一跤，要不要啊？需不需要奴婢為你請大夫？”

“不必！”張乾口而出，又連忙放緩了語氣，道：“我沒事……如此小事，就不要勞大家關注了，你知我知便好！”

說罷，他便站起來，但還沒直起子，便踉蹌了一步，差點兒給翠珍行了個大禮。

翠珍連忙扶住他，“張大人沒事吧？”

張乾勉為其難地笑了笑，“無妨……多謝翠珍姑娘。”

他不過是蹲太久，腳麻了。

翠珍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張大人當真沒事？”

張乾挽起一個笑容，道：“我強力壯，自然沒事……”

于是，他便站直了子，理了理衫上的泥，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

翠珍見他有些一瘸一拐，忍不住喃喃自語：“看來摔得不輕啊……”

翠珍還是有些擔憂，便快步跟了上去。

張乾走了一段路之后，腳下的酸麻便沒有那麼嚴重了，他悄悄看了翠珍一眼，試探著開口：“翠珍姑娘……”

翠珍抬眸應聲，“張大人有事？”

張乾輕咳了下，道：“我想問問，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府上那個游戲里的銀子，已經被挖完了？”

翠珍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什麼游戲！？”

-

與此同時，花廳里氣氛正好。

從前，阮梓義與盧嚴算不得很，但今夜一邊飲酒，一邊聊天，逐漸相談甚歡。

阮梓義問道：“盧大人，孟縣如今況可好？”

盧嚴放下酒杯，正道：“顧大人走時，已經將橋梁和主道修葺好了，經過這幾個月的發展，如今孟縣商鋪的生意如日中天，對了，阮先生之前說書的茶樓，如今也擴大了一倍，每日都有三個說書先生，番上陣。”

阮梓義一聽，忍不住問道：“如今的說書先生……每個月能掙多銀子？”

盧嚴思忖片刻，道：“月錢我便不知道了，但聽說若是講得好，比縣衙的師爺還拿得多。”

阮梓義目閃了閃，“此話當真？”

盧嚴頷首，“我也是道聽途說，不知真假。”

阮梓義表面上沒說什麼，心中卻開始盤算……得找個顧夫人心好的時候，讓給自己加一加月錢才行。

阮梓義一面想著，一面給盧嚴滿上了酒。

盧嚴正要端起酒杯，但旁邊的明珠干咳一聲，他便默默地收回了手。

阮梓義將他們這份默契盡收眼底，忍不住笑道：“盧兄啊盧兄，這明珠姑娘還沒過門，你怎麼就如此‘懼’了？”

盧嚴認真道：“不是懼，是敬。”

明珠聽了，輕輕覷他一眼，面紅了幾分。

阮梓義笑笑，自顧自地端起酒杯。

就在這時，張乾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他一眼看見阮梓義，便滿臉怒意地走了過來，劈手奪過酒杯，道：“阮梓義，你耍我！？”

阮梓義懶懶抬眸，打量了張乾一瞬，徐徐勾，“張大人莫不是真的去挖銀子了？”

張乾頓時漲紅了臉，道：“我……我就不該信你！”

說罷，張乾“騰”都坐下，氣得面發白。

阮梓義湊近了些，道：“張大人莫不是從傍晚時分，一直挖到了現在罷？”

張乾冷臉相向，“離我遠點。”

阮梓義忍俊，他拱手賠了個不是，道：“我不過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張大人如此當真了……挖一下試試便罷了，怎麼弄得滿都是泥？”

說罷，他便掏出袖中手帕，遞給了張乾。

張乾先是不搭理他，然后又毫不客氣地扯過手帕，直接向自己上的泥點。

片刻之后，那雪白的手帕，便滿是淤泥了。

阮梓義也不氣惱，只淡淡地笑著。

翠珍看著他們二人，忍不住直搖頭，回到蘇玉音旁，將披風遞給，道：“小姐，奴婢實在不明白，這張大人和阮先生的關系，為何總是時好時壞？”

蘇玉音喝得微醺，笑了笑，道：“因為他們……既相反，又相似。”

翠珍小聲道：“小姐這話，倒是把奴婢弄糊涂了……相反又相似，這豈不是矛盾麼？”

蘇玉音手撐著頭，淡聲道：“張乾出世家，卻不重視，在府中被兄長打；而阮梓義出微寒，但家中對他寄予厚，長輩為他著想……這不就是相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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