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樣喚？”

“這樣不用吵醒阿泰，不是正好？”

“是正好。”泠瑯把玩他的手指，從指腹到指尖, 任意挲纏，像弄乖順好的玩。

宣布：“我晚些也這麼喚你。”

江琮低低地笑：“好。”

泠瑯便略有一頓，發現從這個角度, 可以清晰地看到青年說話的時候, 結是如何震, 在他微笑之前, 它還會微不可查地上下輕滾。

這個東西平時只藏在領里, 小氣得很，并不給太多機會看見，能的時刻也不多。

目不轉睛地盯著，江琮頭發垂落了幾在眼皮上, 若即若離地掃, 有些，卻不想去拂。

江琮似乎毫無覺察, 他轉頭凝口：“雨勢一直沒有小, 這樣下去森林會有水流——”

隨著這個作, 他下頜線條愈發明顯，結也沒于影，再次看不分明。

眼皮上的發線如同落到了泠瑯心底，像草尖在輕撓。

無法控制地回憶起清晨林間那個漫長的吻，撕咬和廝磨沒有什麼差別，它們都讓此刻變得難以忍。

泠瑯嘆了口氣。

江琮收回視線：“怎麼了？”

泠瑯慢慢坐起來，直到坐定，江琮才松開扶著后頸的手臂。

舒展著筋骨，自語道：“得想辦法占點便宜。”

雨聲紛繁，一時陷靜寂。

江琮看著：“夫人剛剛說什麼？”

泠瑯赧一笑：“是在說夫君好看，我很喜歡。”

江琮不說話，只默然注視，泠瑯沖他拋了個不甚嫵的眼，起往口行去。

站在雨簾前：“晚上有靜嗎？”

“沒有。”

“這麼大的雨，他會躲在哪里？”

“應該不會太遠。”

“管他在哪里，”泠瑯抱著刀冷笑，“被雨淋死最好。”

轉頭催促：“你快些休息，我來看著。”

“嗯。”

站了片刻，泠瑯才回到火堆旁，往里面添了點干柴。等到火焰再次躥高，著手，向靠著巖壁閉目休憩的青年。

他坐得端正，無名劍抱在懷里，仍舊是隨時可以出鞘的姿勢。

這一點，倒是和江湖上枕刀而眠，倚劍而睡的浪客們十分相同。

那些居無定所，行無蹤跡，若有相逢，也不過如萍聚般匆匆的人，不需要太多倚仗，也不會留下掛念，常伴在的唯有刀劍。

泠瑯見識過很多這種人，自己也曾經是其中一員，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想過這樣的生活會以什麼方式結束。

或許是直至死的那天。

調查刀者死因是目前唯一的愿想，它像一座過于龐大巍峨的山，立在那里，是仰和攀爬，就已經耗盡了所有力氣。

至于山后是什麼景，從來沒去考慮，期盼更是無從談起。

江琮卻說：“可我會替你想。”

他聲音很輕，沒什麼緒，是他一直以來慣常的口吻，和點評茶葉的時候、談論殺人的時候，無甚區別。

當時泠瑯背朝著他，他不會看到臉上的表，那是猝不及防的錯愕，像被捉住后頸皮的小，下意識凝滯著，來不及做出任何防備。

他會替想，想什麼？知道多？想了又能干嘛？這些思緒在腦海中繞了一圈，卻一句都沒有講。

無法應對，一時說不出話。

如果這是他的手段，那真的有點厲害了。

泠瑯靜靜凝著影中的青年，在想，如果當時問出口，會得到什麼樣的答復。

如果一直追問，他會說什麼，又會用什麼樣的眼神注視。是不是像現在的深林一般，晦暗深沉之中，風雨卻無盡。

已經覺得，他似乎有話可以說。

雨水在天明之前停歇。

空曠的林之中，只有風還在穿梭，有水珠于枝條末端匯聚又滴落，砸在葉片上，啪嗒一聲脆響。

江琮在這樣的聲響中醒來，睜開眼后，他目第一時間便在尋找。

火堆旁已經沒有那道影，只有干瘦的年發出微弱鼾聲。

他起，提劍步出，天未亮，林間充盈著水霧，一切都還很朦朧。

在朦朧的最深，站在一株巨大的樹木旁，似乎在仰著什麼。一青衫與周圍綠意連綿，新鮮滴，比任何一片滴著水的綠葉更好。

江琮沒有立即走上前，他為自己腦中偶得的形容而嘆息。

僅僅在清晨看見一個人的背影，就能讓他到好，這個認知讓他無法不嘆息。

背影的主人轉過，發現他站在不遠，很輕快地揚起了角，示意自己手中有好東西。

江琮走近，發現那是一卷芭蕉葉，聚攏了小小杯狀，里面盛了清的水。

“這樣收集的水會更干凈，是我從前經常用的方法，”泠瑯有些得意，“你要不要嘗一嘗？”

原本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對方十分自然地接過，飲了片刻才放下。

泠瑯說：“我以為京城來的世子會很抗拒。”

江琮將葉片遞還：“他會抗拒，我不會。”

泠瑯捧著葉片笑起來：“我覺得你比他要可一點。”

江琮莞爾：“那他知道了，或許會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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