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青燈,已經恭候夫人多時,地上薄冰尚存,行路還請小心。”
“多謝道長,都說碧云宮建有百年,頗有仙宮之氣。我剛山門,便覺心曠神怡,貴觀果然清凈。”
語聲婉,雖有刻意之嫌,但仍幾乎令他恍惚,仿佛聽見另一人的聲音響起,催促或指責,憤怒或埋怨。
那個聲音無論說什麼,他都會很認真地聽,可惜它再也沒有響起過。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月上三回山,他便有機會和見三次面。查東西好似遇上瓶頸,他也不著急,他已經在謀劃更深遠的東西,不介意這種時更長久一些。
轉眼三月至,春意闌珊的暮春時節,跌跌撞撞地在走廊上奔跑,說,夫君醒了。
這個消息令他詫異,他原本以為這是帝昏了頭,想手除去涇川侯府,沒想到竟最后放了一馬?
所以,那個忍郁的青年,馬上就要和他的兒朝夕相對了?
他一點也不怕二人之間會發生什麼,他眼下在擔心另一件事,上的毒素,到底有多。
會不會重蹈他的覆轍,陷沒日沒夜的瘋狂,清醒后看著滿地尸沉默。這種痛苦還是現在的還無法面對的,他得想點辦法,把自己從前配制出的,用于抑制舒緩的藥送到手邊。
卻不能通過涇川侯世子,一來,他很有可能被帝控制,二來,這個人心思深沉至極,若他貿然下達命令,絕對會引起懷疑,萬一事態離掌控,會很麻煩。
事拖到六月,他派出了最得力的手下之一,跟隨他們去了明凈峰。
返回的消息再次讓他意外,果然帶著毒,場面幾乎失控,卻因世子的控制而及時清醒了。
有多及時?北堂說,不出半刻鐘。
這可很耐人尋味,難道毒素很,或是年紀尚輕,還沒到無法清醒的地步?原因可以有很多,他需要時間想。
第二次失控在深山村寨中,殺了那麼多人,卻再次在短時間清醒,這算是件好事。
卻有一件不好的事,竟然喜歡上那個世子。
是像喜歡什麼玩意兒的喜歡,還是深義重的喜歡,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可以借此做很多作。
他找上伶舟辭,開門見山地問,是不是在查探涇川侯世子的事。
對方果然在查,并且出言譏諷,說看不住自家兒。他忍氣吞聲,只說,這人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這個弱不風的世子,夾在朝廷和青云會之間,看似傀儡,其實在夾中已經建立了自己的勢力,他同二皇關系匪淺,野心絕不會小。
會主要借著伶舟辭的口,把這些告知于一無所知的,他期待會如何面對人的瞞。
再然后,就是來自于友人的反叛。他讓涇川侯夫婦留在山上,順理章地,他們見到了來自僧人的戲碼。
他無所謂犧牲一個北堂,就想看看,在極端憤怒之下,到底會不會沖行事。
若夠聰明,即使察覺,那崩潰之中又該如何取舍。
玄字二三,他手下培養的眾多毒人之一,悲慘得沒什麼新意。但心腸,就像的母親,看不得無辜之人的悲慘。
誰都無辜,一心想犧牲自己的北堂無辜,在夾和沉重中掙扎,從未說過實話的世子無辜,被迫面對這一切的孩兒無辜。
而他青云會會主,背負了天下罵名的臭名昭著之人,也是很無辜的。
他迫不及待,要孩兒走到他面前,把這些年的全部說給聽。告訴到底該仇恨什麼,甩什麼,他在漫長的孤寂中已經瘋過不止一回,必須來。
他也必須對說,的名字是如何麗,泠瑯,它出自于母親之手,意味清涼與潔白。舌尖彈,音調緩緩向上,昂揚而積極,就像他們曾期許過的,會擁有的人生。
他會說,他和那個名字與秋天相關的人,曾經多麼熱切地,來到這個世間。
第134章 俠之隕
夜風。
夜風吹過的發。
站在暗里, 面前是一殘月,和殘月下荒蕪的山崗。
山崗沒有人,只有破碎扭曲的樹影, 以及半堵倒塌的土墻。
土墻是普通的土墻, 它靜靜矗立在荒蕪中,唯一不尋常的是,殘磚斷瓦后面竟然有青幽的亮。
如同傳說中的鬼火。
泠瑯知道它不是什麼鬼火, 只是比較特別罷了。
它是用于邀請的信號。
凝視著那明明滅滅的一團青幽,一不。
片刻后,沒有任何試探,向墻走去, 每一步落腳不帶半點考量,只是在極其平常地邁開步伐,像平日從茶室走到池畔般隨意。
若此刻, 月再亮一些, 你會發現其實有所不同。那雙總是亮潤的眼眸, 此時如夜一般冷。
停下腳步, 站在火前, 映亮了平靜的面容,以及左手提著的,一只沉甸甸的布袋。
那上面似乎在滲,一滴一滴砸進土壤, 沒有聲響。
幽綠線中, 一道窄窄的石門敞開著,它似乎通往地下, 能看見幾級臺階延至深, 再往里, 便是一片黝黑。
泠瑯沒有猶豫,走了下去。
通道很窄,同天底下任何一用于蔽行蹤的場所沒什麼差別,有著堅冰冷的石墻和幽冷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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