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早已知曉,但親耳聽到證實,夏小梨依舊覺得荒謬至極。
“你還知道誰?”王正東沉聲問。
“站得高的人,才有資格知道更多,為了防止泄,我們這些跑的小警察,哪怕被拉了局,除了直接聯系人,什麼都不會知道,只管拿錢辦事而已。方青云,是我后來機緣巧合下知道的。”
王畢安看向兩個警察。
“當年,金三角頭號大毒梟‘狂蟒’張天浩,想開拓華國市場,派來他的弟弟‘毒蛇’張天強,耗費五年時間,搭建了龐大的易暗線。
毒販行日益猖獗,中央震怒,方青云作為負責人,牽頭指導緝毒一隊二隊和刑警一隊聯合偵辦毒蛇案。
這些,想必兩位警很清楚。”
來了。
夏小梨呼吸微,沒發現側的刑赫野聽到某個名字后,眉梢往上挑了挑。
王畢安接連被追殺,多重傷,但語氣從始至終都像他整個人一樣很平淡,甚至寡淡,仿佛只是在講一個再無聊不過的故事。
他看一眼夏小梨,說:“我就是這樣認識你爸的,刑警一隊的隊長夏耀平,手很厲害的夏警。”
夏小梨眼眶微熱,被刑赫野攥住了手。
“當時,追查毒蛇和他的地下販毒關系網,警方耗費了巨大的心和時間,也打掉了幾個易窩點,抓到了許多小毒販,但每次都是慢一步抓不到毒蛇。”
“這也不奇怪,里面有這麼多像我這樣的人暗地里給他通風報信,給他鋪路、殿后,哪怕那些不知的警察在前線累得像條狗一樣,也只是傷了販毒集團的皮而已。”
王畢安說著,終究是自嘲地冷笑一聲,他垂下眼,繼續說:
“夏耀平抓到毒蛇,完全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因為當時他在休假,自然不會有人盯著他的行蹤,沒想到偏偏被他眼尖撞見了。”
夏小梨猛地捂住,心口一陣難。
爸爸就是因為給過生日,才在那天空休了半天假的,帶去買哆啦A夢蛋糕……
“據消息毒蛇是個能打的,但夏耀平的手是我見過最好的,他辦起案來像個不要命的,現場抓毒販比我們緝毒警還猛。所以,他一個人功抓住了落單的毒蛇。”
“后來,那場震驚全國的‘425車禍’你們都知道,毒蛇沒被他同伙救下來,當場死了。親弟弟死了,遠在金三角的狂蟒張天浩非常憤怒,頂風讓人在京市弄出好幾起惡報復事件,但很快都被警方鎮理了。”
“車禍現場留有一個活口,是追車的兩輛牧馬人里的一個毒販,當時我被安排去看守。”
“那個毒販并不知道我是鬼,但他的態度也有恃無恐、十分囂張,怎麼提審都不開口,直到有一天,深夜,有一個人來見他。”
聽得神的眾人,異口同聲:“是誰?”
“方青云。”王畢安說。
“原本我是被陳武支開了的,可不巧我水杯落下了,就折返回去,正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因為425車禍質十分惡劣,毒販氣焰太過囂張,在當時造了非常嚴重的社會輿論和惡劣影響,國掃毒打擊的力度達到了空前,方青云他們這些人知道不好再暗中做過多手腳了,毒販集團那邊也損失慘重。
于是,方青云以藍梟的份直接聯系了狂蟒張天浩,商議兩邊各退一步,他著人暗中幫助狂蟒的重要親信、業務和毒品安全撤離華國,而狂蟒犧牲一些制毒販毒關系網里無足輕重的人,讓警方端掉,順利結案。”
“所以,那個被抓的毒販突然就松口了,陸陸續續供出了很多名單和地點,警方在方青云的英明領導之下,勢如破竹,搗毀了一個又一個窩點。”
“警局上下人人振,而我卻覺到了不對勁,我猜測方青云、陳武這些人要金盆洗手了,有這個震驚全國的大案作踏板,等到徹底結案,他們節節高升、名利雙收是必然的事。
可底下那些曾經被拉進臭水里干臟活的小嘍嘍,會是什麼下場?誰不知道有污點,就要在被發現之前干凈呢?卸磨殺驢而已。”
王畢安話說得太多,又低咳了幾聲,幾人聽得心非常復雜。
夏小梨看著他臉上的黑單眼罩,想到他瘸掉的,還有這一傷……
不難想象他經歷了什麼。
“那之后的三個月時間里,案件繼續在偵查深打擊中,但我發現有幾個認識的小警察陸續辭職了,還有兩個出了意外,我心里害怕,找到陳武面前表忠心。”
“誰知,正說著話,突然后腦勺被重重敲了一蒙,昏迷前,我模糊聽到陳武在和另外一個人說話,似在爭執要不要殺了我。原來藍梟不知怎麼發現了我那天在現場聽到了他和毒販的對話。”
王正東立即問:“認得是誰的聲音嗎?”
王畢安搖頭,“他故意得很低,聽不清,但陳武他‘山鷹’,肯定不是普通小警察。”
他說著頭往后,徹底靠到墻上,斜著天花板。
“我被人用麻袋套著不知帶到了哪兒,只聽見很重的呼吸聲,然后被扔在地上,被重砸了幾,匕首一刀一刀扎在上、脖子上、臉上,最后連著麻袋被推下了深谷。”
“沒想到吧,這樣,我都沒死,呵呵。”
整個平靜無比的講述過程中,王畢安只啞聲笑了這麼短促的兩下。
他隔著黑眼罩著瞎掉的眼睛,喃喃道:“多活了十五年,也值了。”
夏小梨心復雜地問:“你說你有想來找我,為什麼?為什麼不直接遠遠逃走。”
男人寡淡死氣沉沉的獨眼看過來,里面約浮起一點亮。
“星星孤兒院,現在有64個孤兒,最大的16歲,最小的1歲,有5個是我撿回來的,他們每個人都喊我這個獨眼的瞎子‘安安叔叔’。”
“你們送來的服和面包,他們很喜歡,尤其是鼻涕蟲。”
“之前,我在網上看到過那個綁架案,知道了夏耀平沒死,記住了你是他的兒,還有這位,很有份的刑先生,你的丈夫。”
王畢方說著,輕嘆一口氣,“可能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吧,夏警沒死,當年那些被掩埋的骯臟也還沒有結束。”
“我逃了十五年,前幾日托你們幫忙又逃了一次,這次也是。可逃了這次,還會有下次,下下次……”
“只要方青云那些人沒倒,我逃不掉的。”
“我看見了你們的車牌,想著,如果能在被殺掉之前找到你們,我就把一切都說出來,把我知道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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