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三刻，天已經黑了下來。

天已經漆黑，柳樹的影子隨著微風輕輕晃。

青磚紅瓦的街道上，一群人走了過來。

領頭的是個帶路的小太監，瞧著前方要過門檻，他拎著手中的燈籠朝后照了照，囑咐：“姑娘們當心。”

他后跟著的這一群可都是恒王府送來的舞姬。

恒王府的舞姬們早早的就了宮，今日才算是有機會在萬歲爺面前上臉。

只是恒王家中沒有適齡的兒，這些是他四搜羅的適齡子。

說是來給萬歲爺獻舞，可實則上不過是想著能在萬歲爺面前個臉，期盼著有那麼一兩個能被萬歲爺看中罷了。

這些姑娘們的后半輩子都是指著今晚呢。

小太監心知肚明。

他拎著燈籠的手就是朝前一指著：“姑娘們，到了前方就是瓊州臺了，今晚上萬歲爺會在那兒宴請恒王。”

“飛黃騰達的機會就此一遭，奴才先預祝姑娘們心想事：”

小太監甜，說的話讓這群舞姬們心也跟著放松了許多。

們宮這麼久，都沒有機會見萬歲爺一面。

今日晚上，萬歲爺約著恒王一起賞月，們幾個這才有機會在萬歲爺面前個臉。

這個機會太過于來之不易，只要是被萬歲爺看上，哪怕只是做個最低位份的選侍，也好過們做舞！

小太監們帶著舞娘們朝著瓊華殿的方向走去。

眼瞅著瓊州宴就要到了。

這才有人在背后的說話：“哎，你們說今晚上我們會有人被萬歲爺看中嗎？”

這話問的 ，四周跟著走的人都跟著沉默了。

們可不是第一批宮的子。

萬歲爺后宮空虛 ，除了桓王之外，還有不的大臣們送人宮。

歌姬、舞姬、會彈琴的、會奏樂的，會沏茶的。

細數下來不知道有多。

們既不是唯一，也沒有什麼特別。雖說抱著期待，但是打心眼兒里也知道，想要萬歲爺看中們，難于登天。

“怕是難吧。”人群中，不知是誰嘆了口氣。

“萬歲爺邊還有昭妃娘娘在呢，有昭妃娘娘在，萬歲爺哪里會看得上我們？”

隨著這句話，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是啊，聽說萬歲爺對昭妃娘娘幾乎是疼到了骨子里。”

“萬歲爺對昭妃娘娘這麼好 ，也不知這位昭妃娘娘生的什麼樣子。”

人群中，驟然被點到名的沈芙子下意識的就是一僵。

怎麼也沒想到，這群舞姬說著說著居然說到頭上來了。

沈芙心口一陣跳，下意識的出手了自己臉上的面紗。

今日這場舞，恰好是要戴著面紗的。舞姬們個個都蒙著面，沈芙這才能藏在人群里。

沈芙等到面紗后，心中剛松了口氣。一旁卻是有人出手，揪了揪的袖子。

“哎，你好不好奇這位昭妃娘娘長得什麼樣子？”

邊的人揪住的袖子滿是好奇的問。

沈芙被人抓住了舞，想要掙開，又怕靜太大惹得人懷疑。

只得低垂著眼眸著嗓子道：“好奇。”

哪里會好奇啊！

沈芙看著被抓住的舞，只覺得腦袋疼 。

哪里會有人好奇自己生的什麼樣子？

可惜這是夜，邊的人不知道的想法，只是抓著的舞一臉喃喃的道：“這位昭妃娘娘怕是很吧。

“萬歲爺這麼寵，昭妃娘娘必然是生的很，若是不然，怎麼會讓萬歲爺后宮佳麗三千都不要，單單只是獨寵一人呢。”

聽著邊子滿是羨慕的呢喃。

沈芙心中倒是說不出是何種覺。想才剛剛宮的時候，那時最寵的人是淑貴嬪。

當時的們也是湊在一起，羨慕著淑貴嬪是如何如何的寵，如何如何的備寵。

只是如今被羨慕的人換做了自己。

要說容，沈芙心中自然是有的。

只是想到這后宮中風水流轉，只要后宮有嬪妃在，萬歲爺就不會永遠只寵一個。

想到這點，沈芙的心這才逐漸平緩下來 。

很快就到了瓊州臺。

瓊州臺建在水面上，四周環水。

“之前這里種滿了蓮花，到了夏日，四周都是一陣蓮香。”

“只是可惜，昭妃娘娘不喜歡蓮花。萬歲爺這才下令讓人將滿池子的蓮花都拔了，如今整個皇宮能找到蓮花的地方屈指可數。”

小太監對著眾人介紹了一番，見來接他們的小船來了，這才帶著姑娘們過去。

幾人陸陸續續上了船。

沈芙了臉上的面紗，這才低頭上了船。

畫舫

船艙微微晃著 ，畫舫充著一酒香。

夏日里溫度高，到了晚上還是有些熱的厲害。

整個畫舫前后左右放著不的冰鑒，人才剛進去就是一陣涼意 。

林安剛走進來， 只覺一陣涼風撲面而來。他了胳膊，彎腰撿起地上的酒壺朝前走了上去。

“萬歲爺，恒王府的舞姬們已經到了。”

榮妃一倒，高位嬪妃上只有昭妃娘娘一人。朝野上下聞到風聲，都在哀求萬歲爺充盈后宮。

萬歲爺這幾日頭疼的厲害。

林安想到這里，深深地嘆了口氣。朝臣們全都上折子，打著子嗣的名義只是 想讓萬歲爺多納嬪妃。

萬歲爺這幾日頭疼的，如今連酒都喝上了。

林安將喝空的酒壺放在一旁，見萬歲爺半晌兒不說話，低聲音又勸道：“萬歲爺，您就見一面吧。”

“舞姬們已經到了，萬歲爺您這不納嬪妃，若是連這些舞姬們都不見，只怕是明日那些朝臣們又有話要說 了。”

簫煜聽到這里，揚起手中的酒壺倒頭喝了一大口。

“朕要喜歡誰，不喜歡誰這些大臣們都要管！”

簫煜說到這里，手一揚。

手里的酒壺瞬間灑了一桌。

林安連忙彎腰過去扶：“萬歲爺，您這急什麼……”

滿壺的酒水潑的桌面都了，林安著急忙慌的過去拭，酒水卻還是滴了一地 。

有些酒漬甚至都滴在萬歲爺的擺上。

林安嚇得臉發白 ，彎腰就要上前去。

只是還未，萬歲爺卻是開口了：“合歡殿中還是沒有靜？”

萬歲爺的手撐著下顎，許是喝了酒，開口的聲音沙沙啞啞的。

聽在林安的耳中卻是覺得刺耳。

萬歲爺這話每日都問，但是他們每回答一次，萬歲爺的眼神就要冷上一分。

林安想到這里，額頭上就克制不住的冒冷汗：“沒……沒有。”

“昭妃娘娘那兒沒收到什麼靜。”

果然……

聽到這話，萬歲爺的眼眸都跟著沉了下來。

林安站在一旁，瞧見萬歲爺的眼神只覺得心都在跟著抖。

許久之后，簫煜這才像是泄了力道、

他子重重的朝后倒去，抬手著眉心，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你確定你的消息傳出去了？”

“朕昨兒聽了曲子，前個兒聽人彈琴，這些消息都傳到合歡殿去了，沈芙就不著急？！”

簫煜顯然是氣得狠了，說出的話都帶著怒意。

林安盡職盡責的守在一旁伺候著，每聽萬歲爺說一個字，他心口就是跟著一陣抖。

聽到最后已經嚇得快要跪下來了。

“奴才是親口跟著小桂子說的，錯不了。”

林安抬起手了頭上的汗，又怯生生的試探道：“要……要不奴才再親自去一趟？”

“不用了！”簫煜扔了手中的酒杯。

抬起頭時一張臉已經滿是怒火。

沈芙不來，他這回還當真兒不去了。

怕是自己太過寵，把寵的無法無天了。

簫煜氣的擰眉心，林安在一旁候著，見萬歲爺的臉越來越難看。

他心口跟著咯噔，這時門口一陣腳步聲：“萬歲爺，恒王等人已經等候多時，宴席已經快要開始了。”

林安瞧著萬歲爺這副樣子，揮手正要示意那小太監下去。

只是開口，萬歲爺就放下著眉心的手走了下去。

宴席已經開始。

恒王是最近才京的，他是與萬歲爺雖不是一母同胞，但是卻也是帶著緣在。

之前簫煜登基時，便只有恒王站在他這，這麼多年，恒王也一直駐守邊疆。

最近才剛剛進京，他府中送來的人。簫煜就算再不想見，也得給個面子。

簫煜手，與恒王陪喝了幾杯。

恒王低頭磕頭道謝，整個殿除了之外，就只剩下兩個封侯作陪。

一個是寧安侯，另外一個則是清遠侯。

都是京都世家，家中且都是有兒的。這兩人對萬歲爺想要選秀極為為贊同。

萬歲爺后宮嬪妃如今不多，充盈后宮機會自然是要比往常大一些。

何況，萬歲爺子嗣單薄。除了五皇子之外宮中就沒有皇子，若是家中兒誰了盛寵，生下個一兒半的，豈不是日后 整個家族都跟著耀門楣？

大臣們對于這些事，舉著雙手贊同。

簫煜陪著喝了幾杯酒，面越來越難看。

正著眉心滿是煩躁時，一陣樂聲傳來。沈芙等人踏著樂聲走進了殿。

“皇兄，這些都是臣弟府中最好的舞姬。”恒王倒是極為的殷勤，見人殿 ，舉著手中的酒杯就開始道。

“聽聞皇兄這段時日心不爽，讓這些舞姬來跳個舞，給皇兄換個心。”

恒王，顯然是抱著看戲的心思來的。

他常年不歸京，府中本就無人，這些舞姬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倒是收羅了一通借花獻佛獻給萬歲爺。

只是他鎮守邊疆多年，這點兒臉面萬歲爺至得給。

樂聲響起，簫煜撐著下顎既未開口，卻也沒有阻止。

沈芙等人早就在等著了。

見樂聲響起，沈芙自然是跟著舞姬們開始翩翩起舞起來。

知道這些舞姬們今日要跳的是什麼舞。

拿了裳的同時，沈芙也讓小桂子去打聽一番。

恰好，這舞蹈也會，不然，可沒有這個膽子在萬歲爺面前獻丑。

樂聲逐漸的開始變快，沈芙也隨著樂聲開始旋轉著。

舞姬們穿的單薄，沈芙自然也不例外。

水紅的舞穿在上若若現，纖細的腰肢出一截，腰間還掛著一枚紅寶石。

鴿紅的寶石在腰間泛出耀眼的芒， 卻是撐的那越發的白皙。

隨著沈芙翩翩起舞，一時之間殿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了上。

“這……”兩位侯爺位份不比恒王，倒是不敢多看。

可是恒王自己敢啊。

人群中，誰跳的最好，姿越是耀眼一眼就看得清楚。

他喝杯酒的功夫，目卻是自然而然的放在了沈芙的上。

……極！

哪怕是戴著面紗，出一雙眼睛都看的見，這位子是個一等一的人兒。

他這府中何時出過這位人了？

恒王捧著酒盞，瞧著大殿中央一直舞蹈的人，只覺得心中生出一悔意。

這樣的子，跳起舞來讓人連眼睛都挪不開。這等的張揚，讓人瞧上一眼心跟著跳跳。

恒王在邊關駐守多年，這些舞姬本是回京途中各府的員們送的。

只是他一個都不想要， 回京之后不知 如何理，見大臣們都在勸皇兄納妃。

他這才將舞姬送宮中。

但是誰知道，這竟然有人如此的勾人。

恒王捧著酒盞，看著遠翩翩起舞的沈芙，一雙眼睛都仿若是放在了上，久久都挪不開。

“恒王……”直到小太監前來給他倒酒，恒王這才算是收回視線。

他低下頭，接過酒水。

但是心口卻還是在不停的跳著。

倒是沒想到，初次讓他心有的子居是個舞姬。

只是可惜，他送了宮中。

恒王看著那舞姬看出了神，簫煜瞧見之后，這才將目朝著人群中掃了一眼。

只是一樣。

他面上的神就驟然變了。

這……

這最中央那個舞姬，段怎麼這麼像沈芙！

簫煜還當是自己看錯了。

半靠著的子直起來，眸朝著人群中看去。

這一下，算是徹底的看明白了。

這居然就是沈芙！

沈芙到底是有多大的膽子？居然穿著單薄的舞，在這麼多人面前跳舞？！

簫煜一想到這里，臉就是一黑。

他雙手放在桌面上，撐著掌心，緩緩地站了起來：“都停下！”

樂聲停止，所有人都不懂萬歲爺為何如此。

可是沒人敢去忤逆萬歲爺。

恒王等人不知為何，舞姬們更是面慘白 。

“都出去。”萬歲爺低沉下令，舞姬們個個面如死灰。

卻見萬歲爺出手指著沈芙 ：“留下。”